阿菊是华常静的丫鬟,虽然华姑娘向来独立自主,但怎么是也还是个女子。出门在外身边还是得有个人照料着,因怕麻烦。多的也不愿带,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一个阿菊。
阿菊可不是个寻常的小丫鬟。
这么多年她跟着华常静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不在话下,且还透着一股子隐隐的‘糙’劲儿。
举手投足间。都不是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同她名字里‘人淡如菊’的含义并不相符。
比如,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江樱交待了她一句带上门。结果这丫头应下之后连手都懒得伸,直接一脚踹出去。一扇门“嘭”的一声合上,声音大的估计整个两层楼的客人们都被惊醒了过来。
江樱目瞪口呆之余,也表示了谅解。
毕竟是在一群男人堆里混了这么多年的……
糙是糙了些,但好在干活儿利索,说话也够爽快,且是个现成的地方志,走过的地方,随便一问,好吃的好玩儿的去处她都能轻轻松松的兜出一大堆来。
华常静要到正午才能回来,外头天气又好,江樱不想一整上午都呆在客栈里白白的耗费过去,于是便跟阿菊问起了这句郊县里的大概。
“江姑娘,这句郊县里头最好玩儿的就是蹴鞠场了!人多又热闹,现如今正值春季,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踢蹴鞠再适宜不过了!”阿菊双眼冒光,说着说着还顺势踢了一脚出去,力道虽足,架势却摆明了就是个门外汉。
末了又补上一句:“但蹴鞠场是不许女子进的,我往常和我家姑娘过去都得扮成男子,江姑娘若是想过去玩玩儿,我去给您也找一套男装过来?”
江樱听了连忙摇头表示不用。
“……运动方面的,就暂时别说了吧?”
她是个懒人。
“那姑娘想了解什么?”阿菊这回学聪明了,往细致了问。
江樱也不再拐弯抹角,一脸坦然道:“好吃的。”
阿菊愣了一下过后,一拍桌子道:“姑娘您早说啊!”
说话间,伸手便拽了江樱的小手臂,“我带您去长安巷逛一逛!”
江樱被她一个猛劲儿给拽了起来,脚下踉跄了一下问道:“……长安巷是什么地方?”
……
长安巷是句郊县内出了名儿的美食一条街。
从巷头到巷尾,不见一间商铺,俱是些简单的棚子搭起的小摊,甚至好些连棚子都懒得搭,摊前只一两张长桌,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客人们也互相不嫌弃,挤座在一起,低头喝汤的,谈天说笑的,催促着老板“我的包子怎么还没上”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并着各个摊位上的饭香气、热腾腾的白汽儿,热闹的不像话。
“这边有卖早点的,有卖小吃糕点的,面条儿稀饭,炸果煎食……总之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阿菊兴致高昂地为江樱进行着解说,只是忽然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姑娘刚在客栈里用罢早点……早知道姑娘这么喜欢吃东西,我起初干脆就直接带姑娘来这儿了……”
早知道姑娘这么喜欢吃东西……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人声噪杂中,江樱安慰道:“无妨,我刚好也没吃饱。”
看神情,半点儿都不像是在说谎话。
客栈里的早点不外乎都是千篇一律的简单,没半点儿花样,这几日来她已经吃的厌了,又不愿麻烦阿菊特意跑出去给她买,而如今来了这长安巷,也不知是真的肚子饿还是心理作用,腹中竟觉饥肠辘辘……
“咱们去那边瞧瞧——”
现如今的情势已经变成江樱拉着阿菊四处的走,在面对各种吃食之时,她的嗅觉总是出奇的灵敏,只需嗅上一鼻子,就能立即分辨得出两家相同材料的阳春面,哪家的味道要更好些。
最后二人在一家卖牛杂汤的摊位旁坐了下来。
点了两碗牛杂汤,几张水烙馍。
喝着热乎乎,鲜喷喷的牛杂汤,咬上一口卷着当地特制的麻辣酱豆的水烙馍,两个小姑娘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这比上回我家姑娘带我来吃的那一家还要好吃!”阿菊被酱豆辣的直吸气,却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
江樱送了一口撒着香菜的鲜汤入口,亦是点头道:“等华姐姐回来了,晚上再一道儿过去,让她也尝一尝——”
“嗯!”
二人吃的异常投入,又因四周人声鼎沸,于是也并非注意到身后一对当街争吵着的夫妇,战况已经上升到了要撸起袖子动手的地步了。
“你还有脸贼喊捉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隔壁老王的哪点破事儿!要不是看着孩子还小,我早把你这娼’妇给扫地出门了!”
男人应是吃了酒,当着这么多的人,竟然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了,放声嚷嚷了开来。
头上包着蓝色碎花儿头巾的年轻妇人一恼之下,顺手从身后的摊位上捞来了一支长柄的大铁勺,恨恨地朝着男人砸了过去。
男人唉哟一声爆了句粗,抓起一只瓷碗还击。
“哐当!”
“啪!”
“你们干什么呢!要打去别处儿打去,砸我家东西作甚么!怎么不砸你们自个儿的!”牛杂汤的老板娘不乐意了,黑着脸上前去阻拦。
若是寻常的过客还算了,可这夫妇俩是隔壁卖豆花儿的,俩家几年来已是‘积怨极深’,现如今逮住了机会,理所应当的便爆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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