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乐什么呢!”梁文青在柜台前一拍,将江樱惊回了神来。
“这才开张头一日,生意怎么就这么好?而且我方才从外头瞧了瞧,你这块地儿,也算不上是顶好的啊——”宋春月一脸惊异地看着四周。
江樱嘿嘿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呗!”
“少在那儿自以为是了,还不是沾了先生的福气!”梁文青专业泼冷水一百年,一面往四周张望着,问道:“春风没有过来帮忙吗?”
“他哪儿有这个闲工夫。”江樱一面整理着面前的算盘和账薄,一面说道:“让人去给他送了口信儿,说春月到了,不成想他根本不在药行里,说是去了临县办事,要到半下午才能回来——”
“那也快了!”梁文青忙对二人说道:“你俩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乱?钗有没有歪?脸上的粉涂得是不是太厚了?”
在宋春风这里,她永远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模样。
“没乱,不歪,不厚。”江樱抬头应付地看了她一眼,例行公事般的口气答道。
宋春月则完全不予理会。径直向江樱问道:“敬平呢?怎么没见他人。”
“应当在后堂跟梁叔说话儿呢。”江樱看了一眼堂中的客人,说道:“你们也先去后堂等着吧,已经不接客了,等这些客人们吃好,春风差不多也该过来了,到时便能吃饭了。”
此刻堂中客人虽多,但大部分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且江樱沿用了当初在肃州时的规矩。半下午便打烊。不做晚上的生意。
虽然客人们对这一规定几乎都是不赞成的,可也耐不住人家自己的酒楼自己做主。
宋春风说半下午过来就半下午过来,没早一刻。也没晚一刻,恰巧就赶在了饭菜刚摆上桌儿的时候到了。
兄妹二人久别重逢,难免就是一阵令人动容的……相互贬低与奚落。
“春月,你现在怎么胖成这样儿了。跟个球儿似得!”
“就你好!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把媳妇讨回家!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
“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我偏不,你能把我怎么着——”
“庄婶儿,你看他……!”
……
众人围坐在一起。连说带笑的唠着家常,觉得吃饱了就暂时放下筷子歇一歇,觉得不那么撑了又拿起筷子继续吃。一来二去的……一顿饭直直是吃了近一个时辰还不止。
这是江樱亲自传授的秘诀,用她的话来说。大致可分为两句:只要掌握好了顺序,就能吃进去你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分量,以及,做人一定要自信,永远不要低估了自己……的饭量。
众人受益匪浅,只觉人生到处充满智慧。
饭后众人又合力将厨房收拾干净,酒楼各处也检查好,确定无误之后,方结伴一同回了榆树胡同。
宋春风偷的浮生半日闲,干脆也没有再回药行,嘴上说是这几日跑来跑去的太累,想借机歇一歇,可众人又哪里瞧不出,他是想多陪一陪宋春月。
在席间得知了妹妹如今怀有身孕之后的宋春风,惊异了良久之后,立马儿换了一副脸色对待——小心翼翼,毕恭毕敬。
宋春月再有什么不满训斥,他只听着,再不反驳半句,而是嬉皮笑脸的应是。
这脸变的不可谓不彻底。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为了给未来小侄子留个好印象。
也不可谓不深谋远虑……
由于各人半下午都吃的撑了,晚饭便草草地带过了一顿,熬了一锅消食的萝卜汤,另带着几叠酱菜,两摞又薄又软的水烙馍。卷着酱菜喝了萝卜汤,吃了六七分饱,却也觉得分外满足。
饭后,梁平拉着周敬平去了书房,说是早年收藏的一副名家巨作要让周敬平瞧瞧,宋春风对这些诗词歌赋插不上脚,只得留了下来听着几个女眷唠嗑谈天。
宋春月说起了夫妻二人来京的打算。
“敬平去年本就该上京赶考的,可彼时婆婆公公疾病缠身,后来又逢瘟疫,去年年初接连过了世……科考的事情便随之耽搁了下来,这一等又得三年。”宋春月说到此处微微叹了口气,末了又道:“但尽孝却是不能推卸的,好在他也不着急。”
“除去今年那还得有两年呢,这就上京准备来了?”宋春风心直嘴快地问,“你们怎么不在肃州把孩子生了再来?”
宋春月瞪他一眼,“什么意思?不想我过来?”
宋春风赶忙赔笑:“哪儿能啊……我可成日盼着你赶紧过来呢。”
为了提早树立起一位好舅舅的形象,宋春风连脸都不要了。
宋春月还是给了他一记不屑的眼神,却也解释道:“是敬平之前的一位老师,大约是因为学问做的好,去年被调来了国子监里做先生,年底便给敬平去了信,说是想让敬平进国子监念两年书,再顺便了解了解京都的情况。”
“进国子监念书?”梁文青讶然道:“国子监有那么好进吗?”
不愧是看上宋春风的人,二人在心直嘴快这方面总是有着莫名的同步。
“成完亲的还能进去读书?”庄氏也有这个毛病。只是这回她的关注点略显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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