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出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江樱点头道了个“好”字。
晋起自床沿边起身。
“晋大哥——”江樱转头望向床外侧,忽然出声喊道。
晋起回头看着她。
“明日你何时出城?”
“大约巳时。”
江樱又问:“那我要去送你吗?”
晋起想也没想。便道:“不必了,你眼睛不方便。且留在家中好生歇养吧。”
送不送的,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也好……”江樱顺从的点头,没再说话。
晋起注视了她片刻,方转身离去。
江樱凭着感觉目送着他。心中难掩遗憾。
晋大哥要出这样的远门,且要离开这么久,而她不仅连送都送不了。更是连好好地看一看他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这双眼睛失明的真不是时候。
江樱听着晋起的脚步声。心中百味陈杂。
然而片刻之后,却听得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近,像是忽然折返回来一样,紧接着不容她反应,便觉一阵熟悉的气息猛然靠近,背上似多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脸颊便贴上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上。
江樱呼吸一紧,傻掉了。
待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乱掉!
耳畔少年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言说的触动,缓声说道:“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
才没有让畏首畏尾的他错失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江樱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手足无措之下,糊里糊涂地答道:“应该的……”
“介意再等一等吗?”
“不介意!”江樱想也没想便果断摇头,末了又轻声说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前段时间她也有着诸多顾虑,可如今晋大哥给了她最大的肯定,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既然他伸出了手,那她跟着往前走就是了!
少年人会心一笑,动作极尽小心地又将怀中的人拥紧了几分,虽未有作出什么承诺与保证来,可一派翻涌的目色之中却藏着有生以来所有的坚毅。
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改变命运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有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需要他来认真保护……
...............
翌日清早。
一支约百人的队伍由城内而出,一辆油壁马车打头,其余扈从皆骑马跟随,着清一色的深蓝色窄袖骑马袍,黑色皂靴,这本是寻常的出行装扮,却因有百人之多,故而显得气势浩荡。
马蹄声渐近,惊醒了倚在城门旁打瞌睡的守卫。
近来说是晋家的二公子去了五城兵马司里历练,故各部兵马司格外律己,恨不能时刻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个个打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睛仔细办事。
也因如此近来城中管制严了许多,百姓商旅们或是怕撞枪口儿上,一时间出入城人数竟是骤减,眼下又因时辰还早,进城贩卖蔬果花草的农人们还未进城,刚来上哨的守卫闲来无事,便想着趁此时机倚着城门睡会儿回笼觉。
此刻被马蹄声惊扰的守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是一群人浩荡而来,暗自咕哝着这么一大早的这样大的阵势不知谁家的老爷要出城,作势就要拦人,然而等马车近了跟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字,便见长着脸端正国字脸的马夫率先亮出了一枚缠龙刻字玉牌来。
守卫见到玉牌,顿时惊的瞪大了双眼睡意全消,蓦地下跪行礼,一面朝身后高声吩咐道:“放行!”
车夫将刻有“晋”字的玉牌塞回怀中,高喝一声扬鞭驱马,穿过城门向着城外驶去。
马蹄刚离了城门,来至城楼外,就见前方一辆朴素的青布马车停在笔直的官道旁,在清晨的雾霭中显得格外安静。
车夫没有在意,目不斜视地继续驱马向前。
然而那坐在青布马车驾座上的老仆瞧见了这一队来人,却是一个激灵转身向车内之人禀道:“先生,人来了——”
马车帘从里面被撩开,出现的是一张端正祥和的老人脸庞。
老人凝眸朝靠近的车马队伍看了一眼,确定是晋家没错了,这才转回了头来看向坐在旁边的年轻人,却是即刻换就了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道:“我说你这孩子,让为师说你什么才好……这边人都来了,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快快将眼泪擦干吧,别叫晋公子打从一开始就看轻了你啊——”
“师傅,我舍不得您啊……”石青抽噎着,眼睛红的不成样子。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自打从他记事以来,从不曾跟师傅分开过这么久。
这一走很可能就是一年多,感性如他怎么才能做到从容应对?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狄叔面露鄙夷地说道:“不就出趟远门儿吗,瞧把你哭的,跟个小姑娘一样,真真令人不齿……”
石青一听这话,提了一口气上来。
然后,拿帕子捂着脸哭的更凶了……
狄叔忍无可忍,冷着脸一掀马车帘下了马车去,动作竟是称得上敏捷。
迎面而来的人马大约是得了主人的授意,在离孔弗这边的马车尚有数十步远的距离外,缓慢有序地停了下来。
……
半个时辰后,约是到了巳时,城门里外方逐渐地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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