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目送着他离开,直到晋起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欲转身往回走。
可脚下刚动。就听得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喊道——“江,江樱!”
江樱举目望去,就见是一身淡紫色窄袖交领过膝罗衫的梁文青。提着裙角正飞快的跑来。
“怎么了?”江樱见她这副出了事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身娇体弱’并且忧国忧民的梁镇长是不是又病了。
“春,春风可去了衙门吗?”梁文青着急的问道。
“没有啊……”江樱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
合着梁文青是跟她一样。担心心上人去应征。
可是,她担心晋起还有情可原。但梁文青担心宋春风,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牵强了?
宋春风长得哪点像是会去主动应征的人?
据说上次朝廷上下达的征兵令传到肃州,他愣是吓得连夜出了城,一个多月才回家好吗!
“那就好……”梁文青抚着胸口道。
江樱看向她的眼光有那么点怪。
都说爱情是会令人盲目的。可这姑娘,盲目的好像有些过头了。
“你是不知道,前日里春风同我说……若是我再纠缠于他。他就要应征去打仗……”梁文青接收到江樱奇怪的目光,苦着一张脸解释道。
江樱这才恍然过来。
怪不得梁文青这回没直接冲到宋家去找宋春风呢。
依照宋春风对梁文青的态度来说。说不准他头脑一热,真的就跑去应征了,也怪不得梁文青这么担心。
往宋家的方向瞧了一眼,梁文青的眼光满都是落寂。
“喜欢一个人喜欢成这副样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看着忽然感性起来的梁文青,江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梁文青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只又道:“春风好像真的很讨厌我吧……”
要是换做之前,江樱肯定会认为这姑娘可真傻,可当自己也开始明白心系一个人的感觉之后,便明白了这并非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的。
“说句实话,这么多年跟在春风后面跑来跑去的,我也觉着很累了。”梁文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来。
江樱听到这儿,略微张大了嘴巴看着她。
这话,是要放弃的前奏啊。
终于还是死心了吗?
虽说她也不忍看着梁文青这样单恋下去,但梁文青若就此放弃,她会觉着有这样一个榜样在,自己仿佛也没有多大希望了似得。
而且不是有奶娘那句话在吗,既然起初选择了厚脸皮,便要一厚到底,才能不留遗憾。
不过,到了梁文青这种程度,好似已经属于厚到底的层次了吧……
而自己总不能因为想有一个人陪着并肩作战,便要拉着梁文青在这条见不着边际的路上无休止的走下去。
“我想好好歇一歇了……”梁文青收回视线,低垂着眉眼道。
“其实该放手的时候放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江樱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道:“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你在说什么?”梁文青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她。
江樱茫然无比。
“我只是打算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为什么……是一个月?”
“这回韩家征兵的时间为期一个月啊!”梁文青白了江樱一眼,而后得意地说道:“待征兵的告示一揭,我看他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
江樱已是风中凌乱。
姑娘,敢问你方才的落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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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初,夜色渐深。
韩府内四处灯火通亮。恍若白昼。
但却是反常的寂静,四处似乎都听不到一丝响动。
下人们亦不敢随意走动,小心翼翼的屏息,大气儿不敢出一声,存在感放到最低。
半个时辰前,金城前线那边传来消息,乃是大捷之报。
因着韩呈机的‘将计就计’。从南面攻入金城的韩家军与韩荣带去的一万士兵。外加不知什么时候安排在金城外二十里外的三千骑射队,里应外合之下,将金城前后左右包抄了个严严实实。
西蛮军没有防备。几番抵抗之下,最终溃不成军。
西蛮首领颜巾烈被斩掉头颅,几个抵死不降的将领也战死当场。
眼见着英勇的韩家军占领了金城城楼,四周又没有任何退路。使得失去了将领的西蛮军士军心大乱,近一大半的人选择了投降保命。
而余下不愿投降的近千命蛮军。均被当场砍杀,猩红的鲜血洗了金城。
因为投降而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的西蛮军见此情形个个心惊胆战,惊恐不可名状。
都说西蛮人残忍没有人性,可这样的情况。纵然是在西蛮,也是从所未有过的!
战争中,愿意投降的多会被编入军营从最下等的兵士做起。而不愿投降的多会被俘虏成奴隶,从事苦力。
当场斩杀一千余人。是何等的可怖!
而这项血腥残酷的铁令,是由韩呈机亲口下达。
虽说过程有些过于血腥残暴,可对于肃州城乃至整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风国来说,侵犯国境的蛮夷被诛杀,这无疑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但韩府中的气氛,却诡异到了极致。
因为颜巾烈在被砍杀之前,手刃了韩家二老爷,韩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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