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前所未有的学会看人脸色,低声道,以臣之见,鸿胪寺卿已经沉迷此事成瘾。为鸿胪寺卿的身体考虑,应该在药方中添加能使其冷静的药材。
纪新雪挑起半边眉毛。
药物至痿?
可以倒是可以,就怕祁柏轩会因此变态,将气撒在无辜的女子身上。
见纪新雪和虞珩都没有接话,朱太医兀自尬笑半晌,僵硬的扯开话题,提出要为虞珩和纪新雪请平安脉。
纪新雪一如既往的颓废且健康。
日常习武已经彻底成为多年前才会有的事,只会偶尔去演武场甩鞭,防止多年积攒的手法彻底离家出走。
上次朱太医为纪新雪诊平安脉的时候,说纪新雪胸口有闷气,专门配了些败火的苦茶给纪新雪喝。
纪新雪最讨厌苦涩的味道,尤其是出自朱太医的诡异苦涩。
那些药茶刚送到玉和宫,就被他拿去给纪明通败火。据说效果显著,只用半日,嘴角的水泡就肉眼可见的变小。
虽然纪新雪没有老实喝药,但随着长平帝和朝臣都不再急立太子的事,也没盯着他和虞珩不放。纪新雪心头的郁火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健壮的能随时上山打兔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虞珩的旧伤同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痊愈。
早在纪璟屿抵达长安前,虞珩的咳症就彻底消失,所用的汤药也从疗伤变成固本培元。
朱太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切,上副药还有最后一包。从明日开始,郡王再用另副汤药七日,即可彻底痊愈,保证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纪新雪闻言,深深的松了口气。
自从发现琼花院库房中的东西,他经常会光明正大的去里面寻宝。
各种珍藏固然有趣,对他的新引力却远远不如夹在话本中的信纸。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从前错过的心意,又舍不得立刻挖出所有的珍宝。常常会在库房中独做许久,通过信纸上的只言片语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和心境。
迄今为止,最令他影响深刻的信纸,是夹在本虐恋情深的话本中。
这也是纪新雪翻看的所有话本中,唯一的一本两个主人公的名字与他和虞珩完全没有关系的话本。
信纸上的字迹仍旧属于虞珩,口吻却与虞珩截然不同。
是以百姓的口吻议论安武公主的话。
按照记载的内容和时间推算,应该是虞珩从北疆回来,终于到达京畿范围时记下的事。
有他在大朝会给表兄钟十二郎求爵位的消息、也有他久久等不到虞珩的消息,蠢蠢欲动想要越狱,因此频繁与负责城防的千牛卫将军定北侯来往的消息
这些事通过百姓的嘴成为传言,难免面目全非。
传他与钟十二郎的时候,百姓好歹还记得安武公主和襄临郡王的婚约,虽然有意无意的往众人最喜闻乐见的方面拐,但多少还剩下点分寸。
传他与定北侯府来往密切的时候,百姓是更加保守,猜测安武公主和定北侯府女郎投缘。但在虞珩耳中,就变得另外的意思。
信纸本该是别人名字的地方皆被虞珩涂黑,在空白处换成自己的名字。
纪新雪通过这种堪称幼稚的举动体会到虞珩的心酸,无师自通的猜到虞珩在北疆的旧伤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
因为不敢说明心意,又惧怕远在长安的人做出令两人疏远的决定,所有宁可用身体做注,也想早些回长安。
这让纪新雪心中的愧疚、懊悔、怜惜等情绪,不知不觉间汇聚成心病。
只要听到虞珩的咳嗽声,无论正在做什么事,纪新雪都会立刻到虞珩身边。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纪新雪几乎能背诵所有与肺伤有关医书。
他最讨厌汤药,尤其是讨厌朱太医开的味道极其诡异的汤药,却会在虞珩乖乖吃药,拒绝冰糖和果干甜嘴时,主动吻过去分担苦涩。
终于听到虞珩的伤势即将彻底痊愈的消息,纪新雪怎么可能不兴奋?
可惜虞珩后日就要启程去皇陵祭祖,他却要留在长安,替长平帝处理日常朝政,不能亲眼看虞珩按时吃下最后的一副药。
皇陵那边必须有他或虞珩亲自盯着祖宗显灵。
日常朝政没他也行,但他留在长安还有比日常朝政更重要的事。
虞珩将纪新雪眼中的光亮和沮丧尽收眼底,俯在纪新雪耳边道,如果这几件事都圆满成功,等我回来,可不可以有奖励?
好不容易与恋慕多年的人心意相通,又日夜同吃同住,他委实难以控制想要与纪新雪更亲密的冲动。
然而
他只能隔日在吃药的时候,获得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等到从皇陵回来,他的伤势已经痊愈,阿雪就不必再担心他会因为亲密的举动牵动情绪,导致伤势加重。
虞珩想要的奖励只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亲吻,经常去琼花院库房探险的纪新雪却下意识的想到在琼花院库房中的灼热呼吸。
不愧是能攒下整个琼花院库房的人,竟然如此直白。
纪新雪忍住想要摸摸耳朵温度的想法,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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