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钟戡不再理会莫岣,朝着长平帝寝殿的方向叩首,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似的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陛下不会不在意安武公主的想法。
松年倚在窗边遥遥望着钟戡和莫岣的方向,发现钟戡和莫岣不再交流,立刻高声道,陛下醒了!
床上的长平帝应声睁开眼睛,阿兄,我有事要问阿兄!
松年立刻去院子里寻人,脚步匆忙的赶到莫岣身边,陛下醒了,正在找大将军,有事想要与大将军说。
莫岣点头,大步往长平帝寝殿的方向走。
钟戡默默改变姿势,在莫岣转身的瞬间猛地朝着长平帝的寝殿冲过去,直接往长平帝所在的床上扑,请陛下赐西域雪莲给阿姐救命!
莫岣和松年同时想要抓住钟戡却互为阻碍,谁都没碰到钟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戡冲进长平帝的寝殿。他们追入寝殿时,刚好听到钟戡的哀求。
您若是因为阿姐保住阿雪的命而处置阿姐,阿雪今后要如何面对您?
混账!长平帝被钟戡的威胁气得脸色煞白,拿起手边的枕头劈头盖脸的往钟戡身上砸。
好在长平帝平日里惯用软枕而非玉枕和石枕,否则只用一下就能打的钟戡头破血流。
松年和莫岣都不在意钟戡的死活,径直走向长平帝。
莫岣轻而易举的抓住正狼狈逃窜的钟戡,目光锁定长平帝拿着软枕的手,随时准备举着钟戡的头去接枕头。
松年则不停为长平帝顺气,连声道,陛下莫要生气,气大伤身。
求陛下为阿姐赐雪莲和太医!钟戡刚开口就感觉到逐渐靠近他的手,吓得立刻闭嘴,只用期望的目光注视长平帝,生怕莫岣会因为觉得他话多,卸掉他的下巴。
长平帝颓然的跌坐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钟戡刚才的质问,又像是单纯在发呆。
陛下,宣威郡主求见。又是门外的金吾卫打破寂静。
过了许久,长平帝才哑声开口,阿兄去看看。
莫岣脸上浮现明显的犹豫,又在原地站了会,见长平帝始终未开口说第二句话才松开抓在钟戡肩膀上的手离开。
直到莫岣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长平帝才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他靠在身后的软枕上舒展肩背,漫不经心的道,钟戡御前失仪,罚俸两年,思过半个月。
钟戡试图与长平帝讨价还价,臣头昏的厉害,身上处处都疼,恐怕至少要休养三个月。
长平帝勾了下嘴角,那就思过十天。
钟戡立刻肃容朝着长平帝拜下去,臣这就回府思过半个月,定会认真反省今日对陛下的顶撞。
松年见长平帝默许了钟戡的话,去门外叫自觉站在远处的金吾卫来将钟戡拖走。
莫岣刚走出正殿的院子,就见到眼睛红肿、衣摆处皆是灰尘的宣威郡主。
宣威郡主哭嚎着冲向莫岣,阿耶,你快求陛下给淑妃娘娘雪莲和太医,她快不行了,她是为了救我才会花紫蛇咬到,我
话还没说完,宣威郡主已经泣不成声。
莫岣沉默的拍了拍宣威郡主的背。
阿耶!宣威郡主从莫岣莫岣怀中退出来,推着莫岣转身,你快去求陛下!
往常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宣威郡主推着走的莫岣,这次却在宣威郡主用力到手指肚都变得青白的情况下,仍旧纹丝不动。
莫岣向来只能记住最要紧的事,刚才也不例外。
安武公主是郎君而非公主,陛下为此很自责。
这不是陛下的错,也不是安武公主的错,是钟淑妃的错。
陛下很担心安武公主,如果陛下亲自处置钟淑妃,也许安武公主会埋怨陛下。
陛下会为此不高兴。
原本莫岣打算替长平帝处理钟淑妃,免得长平帝为难。
看到宣威郡主匆匆从庄子赶回来为钟淑妃求药和太医,因钟淑妃哭的泣不成声,莫岣的心情极为复杂,仿佛感受到长平帝明明恼怒至极,想要立刻处置钟淑妃却因为安武公主迟迟没有下命令的心情。
宣威郡主不是傻子,况且她的情绪远远没有表现出的激动。
扑进莫岣怀中哭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宣威郡主就知道莫岣不会同意她的请求。
她将身上仅剩的力气都用在莫岣身上,忽然绕过莫岣往正殿跑,恼怒的道,我去求陛下!
莫岣轻而易举的抓住宣威郡主的手腕,回府,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宣威郡主疯狂挣扎,瞪着莫岣的双眼中满是怒火,为什么不救淑妃娘娘?她是为了我才被花紫蛇咬伤,要不是她,如今躺在床上等不到药也等不到太医的人就是我!
你不会等不到太医也等不到药。莫岣否定宣威郡主的担心,对身侧的金吾卫道,送她回将军府,不许进宫也不许去庄子。
宣威郡主还有很多话没与莫岣说,怎么可能甘心被送走?
她已经察觉到莫岣对钟淑妃必须死的事,态度有多坚决,只能使出杀手锏。
宣威郡主闭上双眼,直接往地上倒。趁着莫岣来查看她的情况时,紧紧抱住莫岣。她不在疯闹,只将头抵在莫岣肩上默默垂泪,低声唤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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