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进厨房去洗手。
殷鸾颀长挺拔的身形站在流理台前,正低头把蒸锅里的扇贝和海螺一个个夹出来,仔细地摆进盘子里,动作很专注。
这道菜是你做的啊?云舒问。
殷鸾转头,朝她笑了笑,声线悦耳:不是,是姑姑教我,做的。
云舒:
口气还挺熟稔,这么会儿功夫就叫上姑姑了?
不由好奇刚才俩人都在厨房里聊了什么。
你没跟我姑姑乱说话吧?云舒疑心地看着他。
没有。殷鸾认真地道:你让我如实说,我就都,如实说了。
如实说了?
云舒更疑惑了:那我姑姑什么反应。
她,殷鸾认真地想了会儿,眸子里有腼腆的笑意:姑姑她,很喜欢我。
云舒:
呵,他脸上那个羞赧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她警告地瞪他一眼:别乱叫,什么姑姑,那我的姑姑,不是你的姑姑。你得叫云阿姨!
殷鸾疑惑地歪了下头,为什么她的姑姑,他不能叫姑姑呢。
不过既然她说不可以,那他就认真记下:哦。知道了。
云舒总觉得自己在白费表情,洗完手端起一盘装好的海鲜,转身道:赶紧把剩下的装好端出来,开饭了。
云春华已经在餐桌摆好了碗筷,就等他们出来了。
来来来,快坐下,尝尝姑姑的手艺如何。云春华笑意盈盈张罗两人落座,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然热络。
等过两天,你姑父和阿强哥出海回来了,就上我们那儿去玩几天。这次阿强把船开到铜岩湾那片海域去了,肯定能打回来不少鱼。到时候给你们多带点,保准你们吃个够。
云舒坐在姑姑旁边,用牙签挑着海螺肉,闻言问:阿强哥自己在开船吗?
阿强就是姑姑的儿子,比云舒大几岁,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五六了。
不过云舒还没见过。
是啊,你姑父前年把腿给摔折了。没法子,就把手艺传给了儿子。好在他虽然脑子笨,读不进去书,但开船捕鱼学得还是很快,毕竟从小就跟着他爸在海上跑船。嗐,也算是子承父业吧,天生要吃这碗饭的。云春华的语气有点无奈。
殷鸾坐在云舒对面,安静地吃着菜,没有参与云舒姑侄之间的聊天。
云春华说着,见旁边的殷鸾只吃菜,不吃海鲜,便往云舒碗里夹了个生蚝,又给殷鸾碗里夹了一个,道:你们两个都这么瘦,得多吃点。
姑姑,您自己也吃。云舒用筷子挑出生蚝肉往嘴里放,余光却瞟见男人在看到放进碗里的生蚝时,脸上又露出了那天吃龙虾粥时的迟疑表情。
云舒几乎是下意识就猜到了他不喜欢吃生蚝。
那个表情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感觉就好像,有人往她碗里放了一个虫,然后让她多吃点,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对方的那种为难表情。
云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联想。反正她就是直觉他不喜欢吃生蚝,包括盘子里的其他海螺扇贝,他应该都是不喜欢吃的。
他会捡那么多回来,估计纯粹就是因为想做点什么回报她,所以才一大早就去捡的。
大概因为她前天中午点了海鲜饭和花蛤汤,昨天晚上又点了花甲扇贝煲,所以他觉得她喜欢吃这些东西?
云舒看出来他不想吃生蚝,但没出声,只作不知道地看着。想看看他在长辈面前,会不会出于礼貌吃下自己不想吃的东西。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垂眸盯着碗里那只生蚝,犹豫地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拿起来,用筷子将肉挑出来,放进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一副吃虫的表情。
云舒:
云春华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一边吃饭一边关心云舒家里都收拾得怎么样了,回来这几天住得习不习惯,有没有跟村里的邻居们打过照面。
云舒收回视线,跟姑姑聊着天,说她基本都已经打理好了,邻居也都拜访过了。
云春华道:那就好,我还怕你刚回来什么都不习惯。今天过来看你自己都弄得井井有条的,我也就放心了。
云舒觉得她姑姑手艺确实挺好的,厨房里只有几样最简单的调料,在她手里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还色香味俱全。
上辈子云舒就是个每天忙着上班的社畜,经常加班熬夜,都是外卖和工作餐吃的多,很少有机会自己做饭吃。所以她会的,就只是煎个鸡蛋,煮个面条,煲个粥和汤什么的,复杂一点的菜她就不太会了。
现在到海角村定居了,云舒想着,自己应该也要好好学一下做饭了,待会儿抽空用平板下个烹饪教程,在网上简单学一些家常菜。
一顿饭下来,云春华炒的两个菜和一个汤也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后,殷鸾主动收拾了碗筷盘子,拿进厨房去洗。
因为云舒早上说过,要他负责洗碗。
云春华对这小伙子的懂事感到暗自满意,等人进了厨房,小声对云舒道:你这朋友看着人不错,挺懂事的,长得也俊,干活还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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