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如即便是遭到忽视也丝毫不觉得尴尬,轻松地从棺材里出来。
他走到他们面前,视线隐晦地划过许扶清冶丽的五官,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妒意,但掩饰得很好,快到几乎没人能察觉到。
而许扶清好像反应迟钝一样,仿佛现在才听到林少如那句听似调侃的话。
闺房?好半晌,他忽地呵笑两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走到房间插着刚刚那把匕首的红柱子前,将它拔下来。
听许扶清复述闺房二字,林少如表情没什么变化。
可见许扶清切断吊在棺材附近的死老鼠尾巴那一刻,林少如藏在衣袖中的手握了握紧,皱眉道:许公子,你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那把切过死老鼠尾巴的匕首刺破了他的手背,一道血液滴答滴答地淌下来,比谢宁掌侧不小心划破的皮肤更严重。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它挂着。许扶清唇角弯弯地翘起,柔和地笑着。
谢宁看得一怔一愣。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少如以后不会被死老鼠身上的细菌感染到。
林少如似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目光从许扶清脸上转到谢宁脸上,如思忖着些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声线依旧冷。
原来如此,也罢,既然许公子不喜欢它挂着,切断便是。
听这话,谢宁发现林少如貌似不打算追究他们深夜闯入他房间的缘由,他站在棺材边跟他们说话,一袭素色衣裳宽松,看不出身型。
为了转移林少如的注意力,谢宁硬着头皮问别的:对了,不知林姑娘想让我们杀的人是谁?
此事说过了明天再提。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几秒后,房间忽然亮了起来,谢宁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到眯了眯眼,是许扶清用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而火折子放在摆放着烛火盏下面的柜子里面。
用完火折子,少年又不疾不徐地放回柜子里。
奇了怪了,谢宁看了一眼许扶清,又看了一眼柜子和烛火,他这次是猜到火折子放在哪儿,还是早就知道林府的火折子一般放在那里?
此刻的气氛过于沉寂古怪。
林少如抬目紧盯着许扶清,手背还流着血,他也没打算立即处理的心思。
谢宁看向林少如的伤口,犹豫了几下,还是选择视而不见,毕竟自己就是被他划伤手的,林,林姑娘,林府只有你在吗,你家里人呢?
自从知道林少如是男的,林姑娘这三个字就有点儿烫嘴了,到谢宁嘴边绕了好几圈才说出来,很是奇怪的感觉。
并不是只有我一人,家母前几日去寺庙为林府众人祈福了。
提到家里人,林少如面色缓和不少,怎么,谢姑娘想见一下家母?
只提到了母亲,并没有提到父亲,或者其他人,说明林少如可能只剩下母亲,别的亲人都不在世上了。
谢宁摆手摇头:没有,我就问问。
林少如看着她掌侧那道细小红痕,又笑了,顶着一张冷艳的脸勾出来的笑容不是很自然,无碍,反正过几日家母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还是会见面的。
不知为何,谢宁并不是很想见他母亲。
可是这个任务看样子得需要些时日才能完成,也就是说还是会逃不掉见林少如母亲的宿命。
不是谢宁有偏见,而是林府这么诡异,跟许府的种种那么像,谁知道林少如的母亲会不会更奇怪,所以她打从心底里抵触见他母亲。
谢宁。许扶清冷不丁地喊她。
烛火映亮了他琥珀色的瞳孔儿,火苗似能在深不见底的眼中晃动,冰凉的手扣住了她手腕,还抬起另一只手捂了捂鼻子。
他语气带了些许嫌弃的意味,却笑着说:我们走吧,这里好臭。
谢宁听言又吸了一口气,不臭啊。
香到不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少如晚上烧这么浓烈的松木香香料,不怕熏晕自己吗?寻常熏香,烧一点点就足够了。
她疑惑满满。
本来谢宁就不想留在这儿了,继续尴聊下去还没结果,难得许扶清主动开口要离开,她当然不会拒绝,忙一口答应。
好。
林少如恍若没听见他那句好臭,也没拦住他们,只是眼神清浅地望着地上断了尾巴的死老鼠,道:慢走。
谢宁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林少如一眼。
他究竟跟许府有没有关系?
手腕猛地一紧,她不禁收回视线,看向拉住自己的人,少年面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怪异,谢宁,你还看什么?
没、没什么。
等他们离开后,林少如弯腰捡起那只死老鼠,扔了出去。
他站在房门,抬头望着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夜空,目光无端显涣散,薄唇微动,略带厌恶地念着三个字。
许扶清。
*
原以为今晚会睡不着、又要失眠的谢宁回到房间一躺下就睡熟了,也不知是不是白天赶路太累的原因。
午夜,许扶清不知何时坐在了床榻边观察着熟睡的少女,谢宁掌侧的小伤口血液早已凝固,她也就放任它不管,直接地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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