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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抓狂地揪了一把发尾。
    恍惚中谢宁听到铜铃铛碰撞发出的声音,叮当叮当,一声又一声地,衬得黑夜愈发诡异,有说不出的奇怪。
    铜铃铛碰撞声渐渐加大,清脆古怪的声音游荡在山林之间。
    谢宁离开窗边,走到房门,外面廊道掠过一个个人影,她们皆高举着左手,摇晃着戴在手腕的铜铃铛。
    等她们都过去后,她的手扣上门闩,小心谨慎地打开。
    说来也怪,许扶清并没有给房间上锁,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走,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出了木屋子,谢宁能瞧见飘忽不定的迷雾。
    周遭又恢复出奇的安静,月亮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乌黑云层和参天古木遮住,只能透出一层含混的暗光,黑影撕破着夜空。
    看来光靠自己是真的跑不掉。
    带着热气的风吹过来,谢宁头顶的那棵古树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一般。
    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附近漆黑一片,雾气萦绕,给人一种到了阴间的幻觉。
    木屋子一旁的草堆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谢宁漆黑的眼珠子转向一侧又转回来,迈开腿,反射性地往回跑。
    一条铁链从左边套过来,精准无比地拴住她的脚踝。
    铁链往后一拽,谢宁跌趴下来,双手无意识地撑住地面保护自己,但下巴还是轻微地硌到用木板架成的阶梯。
    一名着装怪异跟西京人完全不一样的男子拎着锁链的另一头,不急不慢地将她往后拖,似要把整个人就这样拖走。
    谢宁使劲地攥着木梯,不肯松手,求生本能强烈使得她力气比以往大了一点儿。
    于是少女的脚踝被铁链磨掉了一层皮。
    男子见谢宁坚持,吃吃一笑,面部表情也变得奇怪,拖得更加用力。
    她感觉自己要被人分|尸一样难受,又不敢大声喊招来其他人,毕竟招来的人是敌是友还是个未知数,只得强忍着呜咽了几声。
    你就是他带回来的女子?
    像是玩够了,男子骤然一松手,谢宁原本被铁链拉得微微悬空的身子砸地,痛得她想哭爹喊娘,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在谢宁睡觉的时候,许扶清早已用药水将她的易容尽数洗去。
    男子半蹲着盯着谢宁的脸,想伸手抚摸上去,却被她恶寒地偏头一躲,毫不掩饰厌恶之情,他报复性地扯了扯铁链。
    擦得那瘦白脚踝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你口中的他,可是许扶清?谢宁咬牙抵住疼痛,怒瞪着他。
    虽然大致确定对方口中的他是许扶清,但她还是想问一下。
    男子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像拉线木偶一样,表情生硬得很,咧了咧嘴,露出白黄白黄的牙齿。
    没错,他是叫许扶清,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把你带回来了,你长得确实很好看,跟许扶清那个下等的人一样好看。
    谢宁听到下等的人这几个字,目瞪口呆,他竟然用这样的话形容许扶清。
    愣是她也听着不太舒服。
    再说,许扶清的生父可是西京赫赫有名的大家之子许正卿,就算生母只是寻常地位较低下的普通民女,也跟下等二字扯不上。
    也许,里面有什么隐情?她皱起眉。
    男子看着谢宁微微失神的模样,又笑了起来,用力地晃着她脚踝的铁链,笑到一半,被人从后面一脚重重地踹倒。
    小夫子。
    谢宁看到许扶清的那一刻,脚踝疼得厉害。
    他左脚踩着男子拿着铁链的手背,将红似血的花插到她凌乱的发髻上,再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脏污,轻声问:怎么跑出来了?
    被踩住手背的男子疼到撕心裂肺地哇哇叫,求饶道:许公子,放过我。
    啪地一声,被砸晕了。
    等了几秒没得到答复,许扶清撩起她的碎发,很有耐心地又问一遍,谢宁,你怎么跑出来了?
    缠住脚踝的铁链被他一圈一圈地解下来。
    动作温柔且细致。
    谢宁唇瓣发颤,手脚冰冻,如实回道:我,我听见铜铃铛的声音,然后就好奇,想出来看看。
    许扶清指尖挪到谢宁淤红的脚踝,摩挲着那掉了一层皮的踝骨。
    疼得她直吸气,小夫子,我疼,你轻点。
    他唇角的弧度僵硬诡异地上拉,眼底如死水无波,骨子里透出凉薄之意,就连一贯柔和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冷淡。
    这里有不少孤魂野鬼,他们会藏在暗处偷偷地看着你,然后还会在你没防备的时候露出獠牙地吃掉你。
    自小受科学社会主义熏陶长大的谢宁信奉的一向是无神论,自然不怕鬼神之说。
    只是这世间素来可怕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人。
    毕竟退一步来说,就算有恶鬼,也是人死后变成的,所以她怕的是这儿的人。
    少年泛着不可忽视凉意的指尖顺着瘦削白皙的脚踝,没任何阻挡地一点一点上去,划过小腿肚,抚上襦裙掩着的膝盖。
    所以,谢宁,你不要乱跑。
    谢宁像被冰冰封住了,动弹不得,只有意识是无比清醒的,感受着他的动作,那抹冰凉还在往里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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