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许扶清唇角怪异地弯起来,笑了声,从房梁下来,跨过尸体,朝她走去,弯下腰,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知道是知道。
他割破手指,碰上谢宁的唇瓣,微微插进去,鲜血进入她的口腔,像哄小孩地说:喝吧。
黯淡的月光衬得许扶清侧脸似玉,肤白若瓷。
突如其来的血腥味令谢宁几乎作呕,她无措地摁住许扶清的手,抬眸看他,含住东西的嘴巴咬字不清,舌尖不可避免地勾过指腹,小夫子?
用力地推了下,屹然不动。
她后背发麻,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血液已经顺着喉咙下去了。
许扶清另一只手轻轻地抵上谢宁额头,温柔似亲昵地抚过她的眉眼、鼻子、唇角,脑海里浮现的是与她相对应的骷髅头模样。
你不是要恢复吗,喝我的血就行了,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你们可真奇怪,想得到一样东西,却又总是顾虑那么多。
虚伪。
人总爱虚伪地推托,再装作很是为难地接受。
许扶清缓缓地敛下眼皮,长翘的睫绒在眼睑下方投落一片淡淡的阴郁清影。
原来他的血可解,谢宁算是服了这奇葩的法子,不过原著也提过一两句许扶清自小就被拿去试毒等,导致后来的存在形同药人。
手指蹭过齿关,微微压着她的舌尖。
她小脸皱成一团。
指尖被他抽出了,谢宁松口气,不自觉地舔了下唇,顿了几秒,还是僵硬地吐出一句话,谢谢小夫子。
许扶清眼神平淡如水地看了看上面的湿润,不用谢,以后要还的。
谢宁看着他的脸,慢慢地站起来,腿还是有些软,于是扶住墙,闻言不明所以,怎么还?
用你的身体。
每一滴血、每一寸肉。
喂我的蛊虫。
许扶清倏地抬起手,细长五指微微摊开,盖上她撑着墙的手背,大手将小手完全地包住,少年的皙白手背青筋微显。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连风声都没了,谢宁心跳骤停,偏头看着。
一只形状丑陋的蛊虫呆在他们的手之间。
刚才谢宁是没发现的,现在发现了,她眼睁睁地看他拿下那只蛊虫,两指轻松地夹着它,蛊虫不安地扭动着。
这只蛊虫是在许扶清靠近她时,趁机爬到她身上的。
偷偷地。
许扶清眉眼染笑。
它好像很喜欢你啊。笑慢慢地消失,他面无表情地弄死了蛊虫,声音很轻很轻,喃喃自语,可为何,为何要背叛我呢。
擅自行动。
该罚。
罚它去死。
不到一会儿,许扶清又带上了温润的笑,掀起眼帘望着她,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怔忪空洞,疑惑地问:你不是急着走吗。
那,那,那这具尸体怎么办?她结巴着,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句,需要报官吗?
两人的身影被月色拉长,许扶清脚踩着谢宁的影子,呵笑。
报官把你和我抓进去吗?
然后,不管揽天书院的任务了?他连续问了她两个问题。
西京远离京都,官官相护,西京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贪污腐败至极,冤假错案堆积成山。
更别提当今圣上终日沉迷于女色、寻找长生之术,压根无处可告。
而许扶清在她来许府之前,在尸体旁边捡到了一块象征官员身份的腰牌,官位不低,手下的权力不小。
可那又如何,他不关心什么民间疾苦,也不关心对方真实身份是谁,更不关心对方为什么想杀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得到对方借用许府的租金。
那该如何是好?她不知所措地咽了咽。
谢宁也想起了原著的古代背景,逐渐理解他所说的意思,又见他一直看向自己的背后方向,心口一紧地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院子空空如也,天空漆黑一片,红得妖艳的墙花沾了些许露水,不经意间减淡了花香味。
这个啊,你就不用管了。
许扶清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跟她交汇,眸底漾开一抹莫名艳丽的笑意,也没正面回答:你回去吧,我乏了。
言尽于此,谢宁也不好再说或再问什么。
再加上这里确实过于诡异渗人,她不敢久留,感受到腿的知觉全部回来后,像一支箭地冲了出去,溜得极快。
弯月融于黑夜,少女的背影一眨眼就不见了,也跟着融进了夜色当中。
许扶清没看她,掏出随身带着的蛊,低头安静地数着。
蛊也分很多种,他自幼养蛊,更喜欢蛇蛊、疳蛊、金蚕蛊、虱蛊这几种,其他的也会一二,不过少用或没用过。
少年苍白的指尖掠过装在小器皿里的情蛊。
许扶清记得,母亲身上曾有情蛊,每到被情蛊迷了心智之时,她总会木讷地一声又一声地对那人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那人貌似很喜爱听到这句话,不厌其烦地让她重复地说,坐在旁边的他听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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