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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皮肤苍白,笑容却异常的绮丽,音色清冽地道:忘了。
    空气寂静几秒,本来没什么表情的黑衣男子掌心逐渐出汗,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濡湿单衣,他始终低垂着眼。
    怎么可能忘了,很明显是假的,女子牵起来的嘴角僵硬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也罢。
    你先下去休息吧。对了,这是你首次带新来的弟子,想来应该会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剩下几名。
    揽天书院每位夫子主负责十五名弟子。
    许扶清只是笑笑,并没回答。
    女子仿佛也数见不鲜,收回视线,重新放回到铜镜里面,细细地描绘着自己的五官,心想,一晃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她阖了阖眼皮,摆手示意他退下。
    刚出到房间外许扶清便听到一道压抑的痛呼声,脚步没丝毫停顿,神色如常地朝自己所住的地方前行。
    *
    另一头,身在弟子寝舍院子的谢宁使劲地拉水井绳,吊起一桶清澈的水后,一屁股坐在墩壁,用葫芦瓢勺一点,喝了几口。
    清凉的井水顺着口腔、喉咙流进去,燥热褪了不少。
    收拾好房间的应如婉也出来,接过她手里的葫芦瓢,也喝了一大口,直到里面没水再扔回水桶里。
    其实来揽天书院的人一开始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都是住了几日才知道真面目。
    明面上揽天书院是普通教学的书院,背地里却复杂得很。
    但他们几乎没有人离开,还写下了卖身契,因为揽天书院挑选人的条件是在世上再无亲人、穷苦无依、遭受过欺压的人。
    他们没地方去,留在这儿能吃好、穿好。
    可是天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也有代价的。
    应如婉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着天空,眯着眼说:谢宁,你为什么不走?
    谢宁挑了下眉梢,余光掠到长在水井旁的狗尾巴草,弯腰拔掉,叼在嘴角,凑过去,笑着挠挠她的侧脸。
    我觉得这儿比外面好,你呢?谢宁咬着东西,吐字不太清晰。
    应如婉侧头,狗尾巴草扫到唇上,她也跟着笑了,酒窝微显,抬手夺过来,反过来戳谢宁。
    我啊,我来找人。
    找一位小时候救过她的恩人,应如婉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在揽天书院的,样子记不清了,只记得对方胸口上方有颗红痣。
    如果他们分开那年他就来了这儿,也就是说他在这种地方活了快七年,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谢宁盯着应如婉,努了努嘴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又拔一根狗尾巴草,手指玩弄着。
    若身无本领的人留在揽天书院一般很快就会丧命的,即使身手不凡的人也可能会死,毕竟他们做的勾当既杂又危险。
    人命如草芥。
    但看过这本书的她知道,无论是谁都不太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揽天书院。
    揽天书院的掌教美名其曰给了他们去留的选择权,事实上,人还没下山就会被灭口,由所负责的夫子亲自出手。
    即便能侥幸地下山,也会死。
    她暗叹一声阴险,再默数了数,距离小说男主卫之玠回揽天书院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得努力地活下来才可以进行系统给予的任务。
    卫之玠被掌教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太阳越来越烈了。
    谢宁没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随手抹掉脸颊的几滴汗,站起来,扔掉狗尾巴草,拉过应如婉的手臂,没牵她手。
    回房间吧。
    好。
    等快到晚食的时间,谢宁跟应如婉才从房间里出来,应如婉是绣荷包,而她则是睡了一大觉,吃饱睡足才是最重要的。
    用晚食的堂子现在就有了不少人,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吃自己的饭。
    堂子分为两边,一边是供夫子用食,一边是供弟子用食,长桌长椅,大家面对面地坐着。
    谢宁观察了下,正在吃饭的几位夫子和揽天书院旧弟子皆面色冷淡,像没感情的木头人一样,导致堂子气氛凝滞。
    那些新弟子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扒饭。
    她耸了耸肩,当没看到,给坐在自己旁边的应如婉夹了些肉,咬耳朵道:这个好吃。
    应如婉回以一笑。
    *
    翌日天还没亮,弟子们大多没醒,谢宁就到了后山石阶扫地,轮流的,今日是她。
    几百道石阶旁边种了不少树,落叶掉一地,清理起来有些难。
    其实这里平日里没有多少人会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弄那么干净,扫了一遍,树零零散散又飞下几片叶子。
    她想回去继续睡觉。
    不远处水涧流声潺潺,晨阳渐渐升起,云层缓慢飘动,借着朦胧光线,谢宁扫地正扫得认真。
    一个人从她面前跑过,带起一阵风,刚扫成堆的叶子全散开,滑到下面的石阶。
    这可是好不容易扫好的,她嘴角一抽,抬头。
    踩乱叶子的是一名男子,他长相还算俊秀,身上还穿着揽天书院统一发的衣裳,肩上背着沉甸甸的包袱,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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