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司娆一人,寂静之中透出几分凉意。
司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裹着厚厚的被褥,却半晌都没有睡意。
她望着床侧垂下来的纱幔,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惑。
偌大的地方,好似除了水妖和那一群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傀儡,她没见过别人了。
这么大的地方,就他一个人住吗?
罢了,妖精都是天生地长的,或许他原本就没有亲人吧。
不知为什么有些在意。
那一双空茫的眼总是在眼前浮现。
他望着燃烧的蓬莱神树时的眼神,仿佛大火燃尽之后余下的灰烬。
司娆想起,她放到他手上的那些东西不知何时被收起来了。
到蓬莱时,他手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她忽地翻身从床上坐起,嘴里嘟囔着:不能是扔了吧
推开沉重的巨门,独自行走在黑色巨殿之间,沉默的建筑如同蛰伏的巨兽暗中注视着她。
司娆转了一圈才发现,除了她那间房,其他宫殿都是空置的,里面空无一物。
水妖呢?
司娆试着闭着眼睛感应他的方位,神识靠近的刹那,却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
她连忙收回神识。
探出去的神识触须,好似被烧掉了一截。
有点疼。
司娆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奇怪。
之前水妖在她旁边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还正常来着。
虽说神识险些被烧掉,司娆却还是窥见了一丝他的气息。
司娆顺着这个方向找过去,期间打开了数间空置的大殿。
里面没有一个人。
连那些傀儡也看不见。
爬上九十九重台阶,耳际的风声愈烈。
司娆推开了面前的最后一扇巨门。
和其他空置的大殿一样的好推。
但看清里面的场景,司娆还是瞳孔一缩。
没有其他的大殿这么空,这最后一处大殿,中心似是挖了个池子,池子中间,没有水,只坐着墨发黑袍的青年,他面色苍白,周身似有火在烧,灼烧得连空气都隐隐变形。
他身侧斜斜插着一把深黑色的长剑,剑身黑气逸散,满是不祥的气息。
周遭绘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符文,只是看一眼司娆便觉得头晕目眩。
他墨发披散,薄唇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种苍白易碎感。
司娆心脏狂跳不止。
方才只是想要探查他的所在,探出的神识便感知到灼烧的痛苦。
但眼前的人却有异火自体内升起,灼烧他的体肤与神魂。
那该多疼啊?
从认识他以来,为什么他好似从来没有安稳过。
水妖,水妖,醒醒
司娆焦急之下,想唤他的名字,她却忽然发觉,认识到现在她好似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微一抿唇,没有在意。
那些阵法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感知到她的靠近也没有阻止,任由她闯入了阵中。
司娆蹲在他的身旁,小心地想去碰他的手臂,却被他身体的高温烫得一缩。
好烫!
她司娆掌心凝聚出冰蓝的水流,浇在他的头顶,希望这样能为他的身体降温。
可凡水近乎在落下的瞬间就被高温汽化,一滴都不剩。
这样霸道的火焰
今日在蓬莱仙山,他火烧神树,用的就是这样的火。
最后她好似看见有什么东西化作一道流光飞进了他的身体。
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
如今看来
是那个东西带来的反噬么?
司娆不敢松懈,普通的水流无法浇灭他身上的火,便将水凝结成冰落在身旁。
虽然仍会被高温烤得汽化,但还是稍稍减缓了速度。
剧烈的烧灼痛感之间,苍淮模糊地睁开眼。
他看见一张脸布满了焦急,唇瓣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
但那声音太过遥远。
轻得像雾,听不真切。
她似乎想靠近自己,但又因为那灼烧的火焰而却步,
数不清的冰块从头顶落下,近乎将二人掩埋。
一边是灼烫的高温,一边是寒冷。
司娆面色被冻得青紫,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
看着她的动作,漆黑的墨瞳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想救他。
为什么。
这个时候不该远远地躲起来吗。
涂抹神血能加强神剑品阶,只是血液都有如此威能,以骨做剑又待如何?
这可不好,他身上只有那么几根骨头,如何够分?还是血好,一天便够一瓮,足以给多少神剑仙器开刃。
哈哈,你也就这点出息,如今神器不是人人都有,能超越神器可不就只有他了么
转眼那些脸又笑着,喂,抽一根肋骨出来吧,反正很快就长出来了不是吗?
声音喧嚣,耳际充斥着大笑与哭嚎。
苍淮只觉头痛欲裂。
司娆的手忽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了,眼前紧闭的墨瞳倏然睁开,眼中似有烈火燃烧。
她眼前一亮,忍着冰火交织的痛感,哆嗦着道: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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