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术法,总该有破绽才是,她却分毫找不出来。
傀儡术,也是一门不算罕见的术法。
能够行走如常,模样和常人有八分相似的便已经算是上品。
但眼前这么多的傀儡,每一个竟然都和正常人类分毫不差。
就像是
用活人制成的一般。
苍淮回到殿中时,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垂眼看见的便是,司娆压在一具傀儡身上,用手指勾起它的头发丝,捧在面前看得仔细。
苍淮:
你在做什么?
有人陡然从身后出声,司娆一愣。
像是在做坏事时当场被人逮住,司娆有些心虚,眼神游离。
若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妖,该如何是好?
能面不改色地将活人制成傀儡,要将她生吞活剥似乎也并不是一个玩笑。
苍淮伸手将她拉起来,她的手不复先前的温热,带着一丝凉意。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安静躺在地上的傀儡,那一具绿衫子的姑娘就忽地自己爬了起来,和其他的傀儡一起无声地退了出去。
众人行走间,像是两条绿色的丝带,模样霎是好看。
司娆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那是人家的傀儡,她却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
秉着几分鸵鸟的心态,司娆的动作分外乖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肩头,她近乎呼吸都停滞了。
难道
发现了他的秘密,这就要将人杀人灭口了?
但修长冰凉的手指却滑过肩头,落在了外袍的系带上。
他的动作流畅优雅,司娆甚至没能察觉到异样,就见他已经收回手。
而自己这一身凌乱的衣衫也在动作间被整理妥当,连腰间的配饰都整齐挂好。
意识到这一点时,司娆蓦地睁大了双眼。
他他他、他竟然没生气,反而在给她穿衣服?
苍淮看着眼前整理一新的司娆,心中霎是满意。
她在界中时,总是很习惯于照顾他,替他整理服饰、擦去脸上脏污做来都十分顺手。
如今角色调换,他才方知,原来将她打扮齐整竟是这样奇异的感觉。
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动怒的痕迹,司娆试探着问道:刚才那些是傀儡吧?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幽深的眼神却还落在她腰间的配饰上,疑心是不是摆置得过于整齐,需要再微调一下。
真的是傀儡而不是活人做的?司娆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怪她这样想,实在是那些人的模样看起来太过真实,哪里会有傀儡精细到这种地步?
那双眼终于抬起来看她,眼底寒津津的。
似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他嗤笑一声。
你在想什么?
用活人做傀儡还要抽去神魂,炼去骨血,只留皮相一番麻烦操作下来,制出的傀儡也用不了,还要提防着是不是会生出意识
他皱了皱眉,嫌弃般地说道。
只是傀儡就省心多了,木头或者枝叶便能点化,不知便宜多少,还耐用。
司娆:
听他的意思,似乎不用活人做傀儡,只是因为那样麻烦又不实用。
司娆沉默了一会,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傀儡。
苍淮眉梢微挑,一时会错了意:你想学?
司娆眼前一亮:可以吗?
他眼神沉凝片刻,却缓缓摇头,移开了视线:你学不会。
司娆:?
又耍人玩是吧。
但他接着道:这个你学不会,但可以教你炼器。
司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你学不会傀儡术,但炼器就简单多了,你应该能行。
但当今世界,传承断绝,炼器师极其罕见。
只有器宗藏着几位能够炼制法宝的老祖,只是已经多年不出手了。
一双杏眼微微发亮:你会炼器吗?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被新东西吸引。
她之前只是看着他烧着藏剑池里的剑玩,却不想他手法如此娴熟的根源,竟是因为他就是炼器师。
苍淮沉默片刻,墨瞳中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厌恶。
摇苍玉教他炼器,名为传承,实则是无声的折辱。
他话一出口登时又变得兴致缺缺起来。
苍淮冷淡皱眉道:如果今晚你能让我满意的话。
司娆并未注意到他突然的冷淡。
今晚?满意?
司娆面色微红。
原、原来先换衣服是因为在他这里,祭品是话本里的那一种含义吗?
他眸色微凉:我倒有些好奇,你口中这个繁华热闹,却几次三番险些夺你性命世界,到底好在哪里。
原本平和的气息,顿时又变得危险起来。
苍淮冷眼看去,那本该被吓得瑟瑟发抖,从此再不敢胡乱说话的祭品,脸埋得更低,脸侧耳根都透出晚霞一般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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