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些人嘴里吐露着多么恶毒的词句,在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他们的面目格外扭曲罢了。
思及此,她叹了一口气,帮他整理着一路走来有些凌乱的头发。
吃桂花糕吗,刚刚从宴上摸来的。
她变戏法一般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红纸包的桂花糕,糕点的甜香混合着一点桂花的香气顿时逸散出来。
他的唇抿得很紧,漆黑的墨瞳定定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是真把他当孩子哄了。
他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一点阴郁的气息,但此时的眼神似乎又与以往不同,带着一点司娆不懂的复杂。
司娆误以为他不喜欢,又默默收了起来,有些遗憾地说道:不喜欢吃吗?我在家时还挺喜欢吃这个呢。
不过这个味道确实一般。城里以前有家做的桂花糕特别好吃,每天生意都特别好,去晚了就没有了
苍淮皱了皱眉,此时她还有闲心讨论桂花糕,她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么?
幽幽的黑瞳定定地看着她的肩膀。
司娆话音一顿,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意识到他在看什么。
她满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揉皱了的衣袖。
这个倒不用在意,她笑了一下,都没流血。
之前在魔域的时候,新伤叠旧伤,旧伤口还没愈合就又有新的伤口了,这都不算什么
她提起那些过往,也是漫不经心的姿态。
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些曾经的疼痛,仿佛不值一提一般,但那却是多少次历经生死才能有的淡然。
于是那如墨一般的眼眸,幽幽地望着她,仿佛浸了水一般,仿佛雨后的湖面,雾蒙蒙的。
司娆的心脏仿佛被戳中了一下,她顿时有些慌了神。
她连忙从乾坤戒里取出伤药,一股脑地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你要是实在在意的话,就帮我上药吧。
司娆别过脸。
苍淮接过白瓷的小罐,手中的触感十分陌生。
他从来都是放任伤口自己愈合,不能愈合的伤口便由着他,反正也死不了。
给人上药于他而言是一种十分陌生的体验。
他望着手中的药膏,缓缓站起身走到司娆身侧。
为了方便他的动作,司娆坐到石头上。
冰凉的手,缓缓地挑开了一点衣料,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
衣衫缓缓褪至肩头,露出一点圆润的弧度。
那本该是如玉一般洁白的地方此时被大片的淤青覆盖,泛着青紫的颜色。
苍淮眸色微暗。
一路走来,她一直行动如常,甚至没有流露出分毫异色。
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冰凉的浅绿色药膏带着微微的刺激,甫一落在青紫的伤口上,就听到司娆发出一声痛呼。
司娆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还硬气地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此时却一下没绷住。
索性他站在身后,也看不见她此时略带尴尬的神色。
他的动作停顿片刻,继而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近乎如同羽毛一般。
除了刚开始那一下有些疼,后面便没什么痛感了,只有凉丝丝的药膏涂抹在上面的感觉。
清淡的药香在身侧逸散,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轻太缓,司娆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待到药膏用去了大半,苍淮才将滑落在肩头的衣料拉上去。
然后默默将药膏收进怀里。
她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近乎在他动作停下的瞬间,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苍淮望着她睡得平和的睡颜,泛着些薄红,卷翘的睫毛小扇子一般洒下一片阴影。
他不由得想起,刚到长哭崖下时,他以为她会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当夜就收拾好了山洞睡觉。
她倒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睡着。
月光洒下一片清辉。
城南破庙外的乱石上,小男孩坐姿端正得仿佛一尊雕塑,身旁的女子歪歪倚在他身上,鬓发微散。
男孩微微侧头,面上眉头紧皱。
分明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但有一只手却虚虚地托住了她的手肘,仿佛是担心她滑下去一般。
当司娆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刚刚散去的迷雾。
眼前却不是睡前的破庙,而是一副熟悉的场景。
热闹的集市,喧嚣的叫卖之声,人人脸上都带着宁静祥和的笑容。
还有
仙长,来长乐镇游玩吗?穿着短打的伙计,满脸堆笑地凑上来询问道。
咱长乐镇啊,别的不说,地虽不大但应有尽有。
甚至连他脸上的笑容,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司娆的心脏蓦地一跳。
重制了。
竟然这么快。
司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肩头,那里的伤被妥善处理过,只过了一夜淤青就散去了许多。
伙计仍然滔滔不绝的说着话,但眼前的司娆却半点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她快步向前走去,朝着那个池塘走去。
身后的伙计,紧赶慢赶地跟在身后,一路连声道:哎哟喂,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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