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欣赏着他脸上的痛苦,以他的痛苦为乐。
漫长无尽的岁月里,他的面前充斥着那群人肮脏的面孔。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喉间的血腥气愈发浓重,胸中酝酿着杀意。
但他突然察觉到额头有一股凉意。
那是不属于他的灵力。
极细的灵力,仿佛轻若无物的丝线。
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这一股陌生的灵力。
细微的灵力却带着稳定的力量,似有人轻轻在他额耳际诵念清心咒,让他心中暴虐嗜杀的情绪略微散去了些。
一双狭长冷漠的眼猝然睁开。
如墨一般的黑染黑了整个眼底。
司娆见他醒了,心中一喜,但不多时他的身形便是一僵,一下倒在池底。
肆虐的剑气停止了。
白日里看起来十分冷漠的模样,但如今的他双目紧闭竟显出几分脆弱来。
司娆在带他出去,和任由他留在水底之间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或许他平时早已经习惯了呆在水底,但此时他身上有多处剑气划伤的伤口,继续在水底呆着只会加速失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重修)
头痛欲裂。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反噬,他已经历数万次;身体已经疼痛到麻木,只有识海不断被剑气刺伤的痛感,提醒他还活着。
苍淮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不是熟悉的池底。
这是一处洞穴,四面崖壁上挂着些不知名的干枯植物;地面上是一处将将燃尽的篝火,还冒着些火星子,余温未消;不远处的洞口挂着藤蔓,遮住了光,分不清晨昏。
他身下应该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台子,上面铺了些干燥的草叶,应当就是这山洞中的床了。
洞穴十分狭小,只一眼便可将一切尽收眼底。
空气里飘着一点陌生的草药味,还有
曾经在祭台上闻到过的,那一种馥郁的香气。
是那个人类少女鲜血的味道。
但并不十分浓烈,反而有些清浅,仿佛已经淡去许久了。
苍淮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
那个人类祭品呢?死了?
是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不知死活地靠近,在剑气反噬之下或许早就化作了
苍淮伸出苍白的指尖,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
随着他的动作,只是简单披在身上的黑色长袍滑落下去,露出素色的里衣,身上细密的伤口都被包扎过用的是细长的草叶,简易地用草木茎叶扎起来。
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正是来源于此。
只是动了动手,手臂上的草叶就因此散架了,露出里面洇着血色的伤口。
不远处的篝火终于彻底燃尽了,发出噼啪的一声炸响,整个山洞内彻底归于黑暗。
哗啦
洞口的密密匝匝的藤蔓被一双纤细的手掀开。
晨间熹微的光乍然倾泻入内,还带进来一丝轻微的风,裹挟着晨间露水的气息。
身形纤弱的少女掀开藤蔓,流光溢彩的鲛纱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而莹润的藕臂,面部的侧影柔和,被身后的晨光勾勒出来,带着一点少女的纯真。
少女放下手中的药草,转过头,一眼就看见躺在角落里,已经睁开眼的苍淮。
深黑的长袍滑落了,露出素色的里衣,胸口用以包扎伤口的草叶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松散。
苍□□致的面容上,他的眉眼幽暗深沉,沾着几分不散的冷意,仿佛一口深井。
在看见他醒了之后,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盈满了欣喜与惊讶。
她浅笑着,唇角露出两边浅浅的梨涡,像是春日枝头绽放满枝的杏花。
你醒啦?
少女行至他身前。
那一股馥郁的香气变得愈发浓郁。
苍淮眉心微皱。
是血的味道。
司娆观察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只见昨日还被剑气划得血肉绽开、鲜血直流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愈合了,如果不是里衣上洇出的淡淡血迹,几乎看不出此处曾经有受伤的痕迹。
咦。司娆有些意外。
望着缠在苍淮身上将落未落的草叶,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迷茫:这药的效果有这么好吗?
这只是随处可见的清草叶,生命力顽强,许多人只将其当作寻常杂草。
曾有一个落魄散修告诉司娆,其貌不扬的清草叶有一定的止血效果。
剑气划出的伤口本就不易治愈,会有细微的剑气一直残留在伤口处,不断撕裂准备愈合的血肉。
她没有那么多灵力可以用来疗伤,只能破罐子破摔,试试这据说可以用来疗伤的清草叶。
但是这普通的药草,效果也能如此惊人吗?
望着墙角堆成一团的清草叶,司娆的眼神肃然起敬。
司娆还想掀开其他的草叶看个仔细,却不想在伸手的瞬间,被一双冰冷的手钳制住了,分明未感觉他如何用力,自己的手却仿佛顿在了原地,无法再前进分毫。
她抬脸,迎上一双冷漠狭长的双眼,眼中带着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