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惜的是,被金铃引下长哭崖后,她身上的乾坤袋也被收走了。
如今她身上就只剩下一把陪伴多年的本命剑。
司娆方才绕着结界边缘查探环境的时候,就有意识地收集了一些可能会有用的东西
一些边缘平整的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枯枝、枯叶、爬在悬崖上的藤蔓、还有一些难以辨别种类的小型植被。
乍看之下,封印之中一片荒凉,但细心之下还是能找到生命的痕迹。
司娆幼年时曾流落魔域,那里常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见不到一丝阳光;深渊的魔物生长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模样也愈发稀奇古怪,身上沾染着不散的魔息,仅仅是靠近都会被灼伤。
那里的朔风更烈,大雪更冷,还要时刻警惕着周遭突然出现的魔物。
与魔域深渊相比,这里的灵力虽然稀薄,但至少有光、有水、还有植物生长;池子里的水妖虽然不爱理人,但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相比之下,这已经是个很安定的存在了。
大风呜咽,略过洞口发出啸叫。
但洞内却升起了篝火,澄黄的火光照彻了整个不大的洞穴。
司娆用灵力控制,简单归置了一下今天找来的东西,堆在一起的藤蔓根根飞起挂在洞口,制成了一个简易的门帘,隔绝冷风。
外面大风呼啸,洞内却暖意融融,只间或能听见木柴燃烧发出的哔啵声。
布置好一切,司娆自然而然地感到了困意,身体极度疲惫之下,她躺在刚准备好的床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司娆陡然被吵醒了。
大地隐隐震颤,耳边不断响起清越的剑鸣之声,还有几道凌冽的剑气不知从何处而来直直地飞到了山洞里,凿刻在洞壁上,留下深深的凹陷,还险些打中她。
原本还有些朦胧的大脑,顿时清醒了。
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环境变得如此恶劣了。
司娆迟疑着站起身,身体贴着山洞的石壁缓缓向外挪动。
夜已深了,但沉剑池中的灵剑却散发着微光,照亮了池水
那白日里看上去还澄澈透明的湖水,如今却是一片血色。
里面的剑震颤得厉害,似是不安,似是躁动,数不清的凛冽剑气无序地向外飞散。
司娆面色一凛。
看着沉剑池中的血色,她只觉触目惊心,近乎下意识地联想到那只泡在水里睡觉的水妖。
想他睡在哪里不好,要睡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无论如何,这封印阵中只有他们二人。
那水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并未伤害过她。
司娆小心翼翼地靠近沉剑池,躲避着四散飞来的剑气。
直到成功靠近才更觉出一种惊心动魄来,眼前的每一把剑都在嗡鸣,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威势令人胆寒。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在这样的地方休息啊
司娆还没有忘记,白日里只是用手碰了一下,就被水中剑气袭击的事。
望着一池血色的池水,司娆深吸一口气,用薄薄的一层灵力裹住周身一头扎进水中。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那些凌乱的剑气并不如白日敏锐,只间或飞出几道来,尚可以躲避。
乍看之下,沉剑池并不大,也不深。
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她足足下沉了数丈之后,才看到水底的苍淮。
水中墨发飘荡如同水草,他双眼紧闭,很是不安的模样,面色苍白。
池中的血色,便是来源于他。
他身上有数道剑气划伤的伤口,血流不止,洇在水中变成化不开的血色。
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池底的剑气攻势愈发猛烈无序,原以为这些剑气来自沉剑池中的剑。
可靠得近了,司娆才看清。
原来这些肆虐的剑气都是从他体内冲出来的。
下沉的速度减缓了。
司娆能感觉到,在外面时还会避开她的剑气,逐渐已经避无可避。
整个水底都充斥着暴动的剑气。
暴虐、狂躁、带着毁灭一切的杀意。
司娆缓慢靠近着,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被剑气划伤,流出殷红的鲜血和水中的血色混合。
剑气肆虐身体,像千万把刀剑在身体经脉中乱窜。
沉浸在池水中的男人却像感觉不到似的,连眉头都未曾皱过。
不是没有知觉,而是早已麻木。
他的身体藏着一把剑。
神冢诸神怨气凝成的剑,助他重回人世,却不能与他的功法路数相容,凌冽暴动的剑气日复一日地肆虐经脉。
每逢新月,便是反噬最为剧烈的时候。
而这样的反噬,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经历过数万次。
身体越痛苦,心神便越发清醒。
这是伴随着强大需要付出的代价。
千年前,他手筋脚筋皆被挑断,身体被锁链捆住,架在刑架上,尽管痛到极致,血液滴在碗里的声音仍旧格外清晰。
眼前是龙、凤族人狞笑着的面孔,他们脸上的贪婪和恶意,无限放大。他们笑着欣赏他的血肉再生,然后不断地划破胸口取血。
既然骨肉都能再生,那打断了也没关系吧。
既然脏器受损都能再生,在体内放一道剑气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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