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他的卷毛七零八乱得就像好几天没梳头了一样,脸上的黑眼圈还浓浓地挂着,我眉眼低垂,默默地说道:
“这才不是什么想不想的事情,靠近我就有危险,我不想让你接触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依旧还在努力争取:“我也有能力可以帮助你们……”
我支支吾吾地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希望他能多多理解我的想法:
“松田……”我有些别扭,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不想,你再接触危险,下一次你再遇到危险,我不一定能跳出来救下你。”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个巨大的摩天轮上,他差一点就要灰飞烟灭,我的心脏就像突然被击打了一下,感觉漏了一拍。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出现一次。
但是松田阵平这个大呆瓜却执着地说:
“我愿意遇到危险,只要你不会不理我。”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就像任性的孩子一样缠上来,一句接着一句处处在反驳着我的话。
“我不理解,我也生过你的气。”他看着我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可以为了我选择不告诉我真相,但是我不想让你欺骗我。不管是怎样的你,不管是在摸鱼的你,还是当杀手的你,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对你的情感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改变,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隐瞒我,逃避我,”
他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像竹筐倒豆子一样啪嗒啪嗒地说着,而我的眼眶已经随着他的话语微微发红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会对路边流浪的小猫伤心,会因为路见不平不顾自身跑去救下人质,甚至在你还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你也会跑上摩天轮上救下我。我不相信你是一个甘心去滥杀无辜的人,那不是你。
你不是也在一直帮助零和景光吗?你不是也是一个经常对我心软的人吗?为什么这次不可以再对我心软一次呢,别再对我说‘别来找我了’这种令人心碎的话了。”
他的声音有些软了下来,似乎是真的有些心碎。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松田阵平就像连珠炮一样一连串哒哒哒地说着,然后猝不及防地跳出来一句:
“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人,你还不懂吗?”
我一下子愣住,呆呆地问了一句:
“什么……特别的人?”
松田阵平也突然变得呆滞了起来,他似乎是不小心说出这样话一样,支支吾吾地说:“嗯……特别……特别的朋友。”
“特别的朋友吗?”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千万不要再骗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好吧。”我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我也不是故意想骗你的。”
看见我有些低落的神情,松田阵平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连忙说:“我也不是要怪你啦,我就是……我就是小小的难过了一下下。而且……而且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你不要自责了好不好。”
“什么!”我听到他的话迅速抬起头,“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他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微微低了下头:“我我我……”他支支吾吾地说,“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对你说的。”
“难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吗?”
我的表情变得严肃,也低下头,试图用一个从下至上的角度去观察他低着头的表情。
“反正在这个地点不合适啦!”他有些无奈地推开我凑近的脸,“谁会在这样幽暗的小巷里告……”
他的话突然卡壳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告什么?”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最后一个字,问道。
“没……没什么。”松田阵平又变得奇奇怪怪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一头卷毛,趁机扯开了另一个话题,
“嗯……那我们这样,算是和……和好了吧。”
“什么和好。”我双手抱胸,撅起了嘴,“我们有吵过吗?”
“没有没有吵过。”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浸满了期待的波光粼粼的湖水,“你再也不会不见我了吧。”他说。
我最看不得他这样的眼神,只能微微别过脸,点了点头:
“嗯。”
我轻轻地应和了一声。
如果这个时候我不是要急着去做任务的话,我的心情可能会更好一些。
“好了。”
我转身背对着松田阵平,“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你等下记得回去的时候隐蔽一点,不要被那些敏锐的家伙发现你和我刚才待在一起。”
“知道了。”
松田阵平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轻快,“毕竟我也曾经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呢,可不要小瞧我啊。”
我怕再待下去就会影响我做任务的进度了,只能背起我的东西匆匆忙忙地赶往昨天踩点的天台。
正当我气喘吁吁,一边骂琴酒不干人事,一边背着沉重的狙击木仓爬上楼顶的时候。
我突然发现。
天台上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他双手插在兜里,衣服被风吹起咧咧作响,站在我昨天预设好的射击点位置上,正看着那扇我的预计目标将会经过的窗户。
我内心警铃大作,不由地摸向了绑在大腿上的手木仓。
那个带着针织冷帽的男人转过身来,墨绿色的瞳孔仿佛能和黑漆的夜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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