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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50岁出头的师傅手持蘸有颜料的刷子正焦躁地跺脚,跟一位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的四十岁男人扯着嗓子喊:张馆长,我是画宣传年画的,这个壁画你让画国山水我根本画不了,真的不是不干,是画不了。
    张馆长一脸生无可恋,拉拽着师傅说好话:就随便画一副吧,上头点名要画山水画得,就咱山上瀑布了山山水水的,算老弟求您帮忙了,加钱,一副80块。比你把图书馆别的地方都画满了还挣钱。
    师傅捂着头蹲在地上,随后又起身:可我真的不会画啊,钱谁不想挣,但画不好,会把招牌砸了的。
    沈冰月忍着笑,这位画宣传画画得真得像印上去似的,真得很好,可因为挣这几十块钱,确实像他自己说得把名声给坏掉了,变成了国画界的笑话,国画界时常有人把这件事翻出来嘲讽他一个画印刷品的竟然改行画国画了,辱没国画精髓。
    馆长其实是没办法,自己说的不算,眼看省城的画家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了,自己也不敢做主换题材,这不是跟上级叫板嘛!所以没办法拉壮丁来了。
    沈冰月有点紧张,给自己加油后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礼貌地问馆长:请问是要画国画山水吗?我是张家轩的学生,我跟着老师学了十一年国画了,平日里也跟着老师画壁画打下手,我可以接这个活吗?
    此话一出,握着刷子的师傅也不管是个多年轻的姑娘,给馆长说:看,张家轩的学生,起码比我能画,我去画宣传画去了。
    溜地比兔子还快。
    馆长扶了扶眼镜,端看着沈冰月,太年轻,顿时摇了摇头:这是画县里图书馆的大幅壁画,不是过家家随便画两笔,你不行。
    第9章 快钱
    沈冰月挺直了腰板,看着馆长一脸苦哈哈的样,信心满满地争取:馆长,我老师的国画壁画一直画得都很好,整个县域只要画壁画大都请的是我的老师,原本这幅画我老师去世前是接了的,也是要带我来打下手,但现在不在了。
    刚看起来您没有更好的人选,那位师傅是画宣传年画的,不适合画写意的山水画,如果强行要求他动刷子刷,您还不如交给我画,我可以保证比那位师傅画得好很多。
    沈冰月掏出了老师的画作,没有署名,递给馆长,您看看,这是我画得,您看怎么样?
    沈冰月没来得及在家里画一副,家里没有纸墨,18岁的沈冰月的存稿没有太大尺幅的,掌控度还不够,但这次挣钱的机会难得,要不是大雪,没人把这么一大幅壁画交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生,必须争取到机会。
    馆长叫来了画年画的师傅,师傅看后表态:这比我画得好多了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我画不了,就算出到100块我也不敢接。
    馆长忐忑不安的把这幅壁画交给了沈冰月画,交代沈冰月:你起码要画得能看,就是画得完整,壁画,不是在纸上画。
    要求极低,只要求大体看上去像一副完整的画就行。
    沈冰月微笑着点头,好的,您放心,十天时间,保证完成。
    馆长提供所有的颜料。
    沈冰月围上了满是补丁的罩裙,开始构图,正式接了这个活。
    中午馆里没管饭,和老师的待遇还是不一样的,沈冰月带了红薯,接了馆里的热水喝,打发了午饭,开始打底,布局。
    忙到天微微黑,才离开。
    县城到沈家庄走路要三个小时,况且还下着雪,沈冰月太入神了就忘了时间,冬日里天黑的早。
    此时漫天飞雪,寒风刺骨。
    沈冰月只好去国营饭店碰碰运气,好在封国栋在饭店。
    沈冰月见到封国栋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
    封国栋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冰月,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双唇冻得哆嗦,见到自己眼睛都亮了,勾起那双迷人的小酒窝对自己轻语:封国栋,你在啊?
    很轻快很欣喜的嗓音,听在封国栋耳里,温润如水。
    封国栋片刻愣神后忙给沈冰月拍了拍身上头上的雪花,很是心疼又有些担心的望着女孩,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一个人跑县城里来?
    沈冰月进了饭店,服务员张杰端过来一杯热水,笑着调侃:封同志今天一天都喜气洋洋的,嚷着明天换休,要去见你,你瞧,现在就见着了。
    封国栋眉梢微挑,看着身边的小女生一脸羞涩,很是开怀。
    沈冰月捧着水杯,喝了几口后才感觉暖和点,才回话:我在县里找了个活计,今天第一天,忙得有点晚,就想来看看你在吗?封国栋,天太黑了,又下着雪,我一个人不敢回家。
    张杰笑道:那怕啥,有封同志呢嘛,他送你还不高兴地乐颠乐颠的。
    封国栋当着张杰的面很自然的伸手去扒拉沈冰月头上的一抹白,这是啥?
    封国栋很高大,小心翼翼地揪下来后沈冰月看了眼,是白色的颜料,滴到头上自己没注意。
    颜料,我接了个壁画的活,回家洗洗就好了。
    饭店里饭菜的清香直往沈冰月的鼻孔钻,香味很纯正,沈冰月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一阵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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