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莹语气有些严肃, 圆圆。
圆圆吐舌, 她五官精致,小脸白白嫩嫩的,做鬼脸的模样古灵精怪的,见娘亲板起了脸,她才撒娇道:好嘛好嘛,要守礼,我道谢。
她说完,才看向沈翌,谢谢你的糖。
她道完谢就喜滋滋地将其中一颗糖收到了自己的荷包里,讨好地将另外一颗递给了陆莹,娘亲,给你。
陆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考虑到她年龄尚小,又大病初愈,她也没过多指责,自己吃吧。
圆圆乖乖哦了一声,将饴糖塞到了自己荷包里。
沈翌没忍住,看了她一眼,不吃吗?
她一直喜欢吃甜食,可娘亲说过吃多了甜食,牙齿会变黑,每日只能吃一点,今日喝完药,她已经吃了两颗蜜饯,糖果当然只能留到明天吃,见他连这个都不懂,圆圆顿时觉得他好笨哦。
在马车上,她觉得舒服很多,也没再一直哭,时不时会趴在窗前往外看,他们走的官道,道路很平坦,出了城后,街上便没了商铺和小商贩,多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和野花。
圆圆瞧什么都觉得稀罕,总掀开帘子往外瞧。她玩累后,就泛起了困,趴在陆莹怀中睡着了,陆莹将她放在了貂毛铺成的睡床上。
她一睡着,车厢内更加安静了起来,刚开始还有沈翌翻书的声音,不知从何时起,连翻书声都没了,察觉到他漆黑深邃的眸,落在自己身上时,陆莹下意识掀眸看了他一眼。
他无疑生了一张极其俊美的脸,俊眉斜飞入鬓,潋滟的凤眸微微上挑,虽冰冷至极,也能令人沉沦,以前每次瞧见他时,陆莹一颗心都会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如今内心已然毫无波澜,陛下有事吗?
她的眸色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到没有半分感情,沈翌心口又有些闷疼,她离开的这三年,他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后悔对她的冷言冷语,也后悔对她的误会。他甚至曾幻想过,若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会好生珍惜她。
实际上,他最应该向她说声道歉,为当初的冤枉,也为当初的不够用心。
初见她时,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她宁死不肯回宫,也怕他的轻易原谅,会令她再次逃跑,他根本没提,自己的歉意。前几日,圆圆又一直哭闹不停,两人还不曾好好沟通过。
沈翌喉咙发紧,半晌才道:很抱歉之前误会了你,成亲后没能给你应有的尊重,日后我定会努力当个合格的夫君。
陆莹没料到他会道歉,略怔愣了一下,她甚少回忆过往,意识到自己爱的只是心中那个少年,并非是他时,陆莹就释然了。
他身份尊贵,对她本没有感情,就算两人已成亲,也不代表着,他必须尊重她爱重她,两人的结合不过是意外。
他本就没有责任对她好,他又贵为储君,连公主见了他都需要行礼,她不过是一个没落伯府的嫡次女,管他索要尊重,本就可笑至极。当初的那个她,却渴望他的爱,渴望他能回应她的感情,这一切本就是痴人说梦。
陆莹淡淡道:陛下何错之有?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您也无需道歉。
沈翌向来沉默寡言,也不擅长说什么甜言蜜语,道完歉,他就没多说,与其懊恼,揪着过去不放,不若日后,多补偿她一些,日子还很长,沈翌相信一切都会变好。
陆莹没有聊天的欲望,她轻声道:妾身有些困,您若无旁的事,妾身坐着眯会儿。
沈翌道:你躺着睡吧,马车很宽敞,再睡两个人也没问题。
陆莹也没委屈自己,假死一遭,她明白许多事,旁的皆是虚的,唯有自己过得舒坦,才真正重要,他们走的是官道,道路很平坦,躺着睡也不觉颠簸,反倒是坐久了马车会浑身酸痛。
她轻轻颔首,脱掉绣花鞋后,便合衣躺在了圆圆身侧,她很快便睡着了。这一睡,便睡了近一个时辰,等她醒来时,日头已有些偏西,霞光摄人,染红了整个天际。
圆圆也在睡,因为坐船和生病,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此刻睡得正沉,陆莹怕她万一睡太沉,会尿湿貂毛被褥,柔声喊了她两声。
圆圆揉了揉眼睛,乖巧坐了起来。
沈翌瞧见她们醒了,才放下手中的书,道:方圆三十公里内没有客栈,就在这儿休整休整,用一下晚膳吧,食盒里有午时买的膳食,凑合一下。
陆莹颔首,圆圆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跟娘亲一样,睡醒后,会先洗漱一下,好在落茗、落玫等人清楚母女俩的习惯,马车上备着她们的牙杯、香膏等物,她们还特意多备了点水。
洗漱完,圆圆才有闲心四处溜达,他们运气还算好,虽远离城镇,这处地方并不算太荒芜,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路边还长了许多野生的婆婆纳,开着蓝紫色的小花。
叶子十分密集,很有春天的味道,圆圆绕着小花转了两圈,才被陆莹喊去用晚膳。
八角形描金多层食盒中,盛放着午时买的膳食,这食盒具有保温之效,饭菜不算太凉,陆莹没什么胃口,仅仅吃了几口,反倒是圆圆吃了不少,她胃口一贯好,也就在船上时,不肯吃东西,每顿饭需要哄半天,才肯吃几口,如今病一好,都不需要陆莹操心,她就拿起小勺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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