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叁接过令信收好,听到问话,抬头瞧了眼霍毕,反问:霍将军尚不知道殿下所欲为何,便愿意将人手借出吗?
不过二十人,还是在千里之外的北境,是能揭竿起义,还是行刺谋反?霍毕不甚在意地说。
霍将军该知道,便是一个极不起眼的棋子,只要用好了,有时也能起扭转乾坤之事。
霍毕心中本没多想什么,书叁这话一出,倒是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可书叁却就此停了嘴,什么也不再说了,他收好东西,笑眯眯地对霍毕行了个礼,说:殿下要我替她向霍将军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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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过后,日子依旧如同流水一样潺潺而过。
霍毕依旧时时去长安近郊或是临城治军,每隔十几二十日才会回到长安。
刑部侍郎告老还乡,陛下擢大理寺少卿王放入刑部,与前刑部侍郎进行交接。不过短短几年,王放也自从四品上一跃至了正四品上,摸到了三品的边,任谁见了不说一声年少有为。虽然无法跟裴晏的晋升速度相比,但也是裴晏之下第一人了,这一时间,王家的门槛也快被媒人踩平。
黎州别驾吴勉因协助公主殿下剿匪有功,从边境小城的下州别驾变成了岭南道韶州的上州别驾,连跳了三级。他虽然素来胆小怕事,且时常偷懒,但于民生建设上颇有些天赋,后来得了萧璃撑腰,没了那些地头蛇县令掣肘,更是放开了手大干了一番,在黎州也颇得了些民心。
离开黎州时,吴勉看着前来送行的百姓,不由得湿了眼。
吴别驾可是舍不得?秦义见吴勉双眼泛红,开口问道。
到底也是呆了这么些年的地方,怎会无不舍之情?
韶州所辖之地更大,吴别驾官职更高,能做之事更多,别驾当踌躇满志才对。秦义道。
一说起这个,吴勉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虽说他的任职调任皆是吏部所决,照理说那位殿下该是插不上手的,但他怎么想都觉得他被调去韶州不是巧合。
若他没记错,公主殿下最后剿匪之地就是在岭南道的韶州附近,怎么就这么恰好,他被调去了那里,还连升了三级。
怎么看怎么像踩坑之前的诱饵。
像是看出了吴勉心中的忐忑,秦义微微缓和了脸色,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冷硬,所行途正,不违本心,纵前有荆棘,大丈夫又有何惧之?
吴勉吴勉差点儿给秦义跪下。若说他之前只是有些不祥的预感,但秦义这话,几乎就是将不详坐实了呀!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个小官,做些实事,平日里抱抱娇妻美妾,可并不是很想披荆斩棘的啊。
时候不早了,别驾上路吧。秦义拱手行礼,道。
吴勉:昂~
吴勉的升调虽说是连升三级,放在往常确实是太显眼了些,但今年却不然。因着江南道的贪渎之案和吏部的污糟事,牵扯到了不少别驾长史,江南道更是直接折损了大半的别驾和刺史,故而,如吴勉一样被升职补漏的并不算少。
秦义看着吴勉的车架越走越远,然后对身边副将说:一路护送,不可叫他有任何闪失。
副将立刻道:得令!说完又咧嘴一笑,道:要我说,这从剑南到岭南的一路都被公主殿下清扫干净了,吴别驾横着走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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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中,太子殿下薨逝之哀已然留在了荣景十二年的冬天,如今逐渐入夏,平康坊也恢复了从前的歌舞升平,热闹了起来。
如今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儿,要说最新鲜的,就是二皇子殿下初掌兵马之事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愿娶兵部尚书之女这事儿让兵部尚书觉得丢了脸面,又或是二皇子殿下只擅带兵,不擅琐事,这自打他主管兵部与太仆寺之后,便一直磕磕绊绊,短短几月,就出了好几次纰漏。气得荣景帝天天在紫宸殿骂萧烈,而萧烈就天天在府上骂兵部尚书老匹夫。
父皇这是逼我娶那老匹夫家的女儿是吧?萧烈啪的一拍桌子,说:我就不信了,我还非要靠卖身来管好兵部!把文书拿来,我自己看!
亲随苦着脸,想说那是娶妻,不是卖身,但想了想殿下说得好像也没错,这不情不愿地,以身体交换利益,可不就是卖身吗?反驳不得,劝慰不得,只能沉默着将文书递上去。
萧烈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的兵籍械令之事,太阳穴立刻开始砰砰砰地跳,从前读书时的头痛病立刻又犯了。
一头撞在书案上,萧烈苦兮兮道:我好想阿锦啊。说完,歪头看向亲随,问:你说阿锦有没有想我?
亲随眨眨眼,心想这几日又是锦姑娘去为山民义诊的日子,怕是没什么闲暇思念殿下。
你怎么当人亲随的?就不会说好话哄哄我?亲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萧烈不满。
殿下,您选小的做亲随不就是因为小的不会说瞎话吗?亲随无奈回答。
你竟如此不思上进,还顶撞主人,明日我就换个亲随!萧烈怒道。
亲随:恕我直言,这话您已说过好多遍了,可我不还在吗?算啦,凑合凑合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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