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恭俭到底是怎么查的,为何竟能把金银数目查得那么准?显国公觉得这事儿总透着不对劲儿。
这我若是知道,就不会让他查到了呀国公爷。
显国公思索了片刻,慢慢说道:这件事儿说到底还是需要查实,也不是全无回旋的余地,杨恭俭虽说没什么问题,但他下面的人也不是全无错漏,看看能不能做个交易吧。
那陛下那里?
陛下那里显国公倒是轻松了些,说:说到底,地方官员回京述职总是要四处拜访,讨好上官的,有门路的谁不使门路?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陛下也是明白的。
国公爷这么说,下官就放心了。吏部尚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你,回去查清楚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出这种岔子了!
是是是,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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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今日在紫宸殿,我按照你们说的与陛下应对,看陛下的样子是对我挺满意的。霍毕靠在鱼池边的栏杆上,看着萧璃喂鱼。
萧璃连喂鱼都不老实,一粒一粒地扔,看着鱼群抢破了头。
你们?
你知不知道霍毕凑近萧璃,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裴晏跟你说了类似的话,给我出了类似的主意,你们心脏的人想法倒是很像。
萧璃手一抖,一把鱼食全都掉进了鱼池。
哎,你也不用想太多,我觉得裴晏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霍毕看到萧璃手捏成了拳,连忙宽慰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再说我们在江南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也该投桃报李了吧。
同一时间,显国公也从皇城出来,回到了府邸。下马车时他脸上还是笑呵呵的,一进了书房,脸便立刻沉了下来。
阿爹,出了何事?范烟看到显国公的神态,不由出声问道:可是陛下打算严惩周尚书?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周吉安拉到了自己这条船上,若是就这么折了,那是真的肉痛地很。
显国公摇了摇头,说:这一点倒是没出我所料,周尚书的事,只要杨恭俭不死咬着不放,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他真要死咬着,也有办法脱罪
那阿爹脸色为何如此不好?范烨跟着问道。
显国公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茶,长叹了一声,说:尚主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范烨一愣,脸白了白。
范烟范烨姐弟两人没有追问显国公是否确定,这个世上,大约没有人会比显国公更了解荣景帝的人了。
可惜了。范烟沉吟道。
之前显国公去挑起荣景帝对萧璃与裴晏两人的怀疑,就是为了让荣景帝戒备萧璃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公主。若是他对萧璃起了戒备之心,自然不会由着她的心意嫁人,如此,备受信任的显国公世子就是最好的尚主选择。
阿烟,之前看你如此戒备萧璃,阿爹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显国公拍了拍范烟的肩膀,说:这个公主,不简单啊我之前倒是看错了她。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反让陛下对他起了些许猜疑之心。幸亏他足够了解陛下,不然还真的不太好办。
说罢,见范烨失魂落魄的样子,显国公冷哼一声,说:让你尚主,是要把这个筹码捏在手心,而不是让你反被她捏在手心的。
孩儿明白。范烨低头回答。
范烟看了看弟弟,然后对显国公说:阿爹,只要太子倒了,萧璃再不足为惧,到时候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如今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周尚书。
阿烟说得对啊。显国公点头,赞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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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说杨恭俭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那是真的一点儿都没说错。不论周尚书怎么交涉,他都丝毫不肯通融,下一次大朝会上,又一次提起吏部尚书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且这一次已经由御史台大理寺查实,内眷流水与妻眷在外的铺面账目不清,显然是借内眷之手收受金银贿赂!
陛下。周吉安当即跪下请罪,道:臣有罪,臣治家不严,请陛下责罚。
周大人,我们现在说的是贪腐之罪。杨御史眯着眼说道。
杨大人,您不妨先听周大人说完?刑部尚书开口道。
陛下!周吉安说:臣有罪,罪在纵容妾室管家。我只道那妾室素来懂事明理,即便是收礼,也是寻常往来走动而已,谁知道,谁知道她竟然如此贪心短视,犯下如此大错!
吏部尚书家宅不安宁这是满长安都知晓的事,御史台也没少拿这事儿参他宠妾灭妻。两年前封赏霍毕的宫宴上萧璃还当众骂过他老色胚子,至今仍令人记忆犹新。
寻常走动?杨御史冷笑道:周大人这寻常走动手笔未免太大!一介小小妇人,又是妾室,何来的胆量收受如此大笔的金银?!
说罢,他甩开账册,开始念道:江南,汞州别驾,五万钱;江南,台州别驾,五万钱;江南,越州别驾,五万钱周大人这明码标价,倒是公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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