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飞速地扫这么一眼, 觉得这人虽然功夫很好, 却又不太像杀手。这一身子草莽之气,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汉子一样。
杀他的人!蒙面大汉说完,收剑, 重新起势攻来。萧璃没办法,只好放松了对大当家的钳制, 起身迎敌。
这名匪徒已由官府缉拿, 速速退下!萧璃怒道。
狗逼的官府,给老子滚!那大汉吼道:老子今日一定要杀他!
你!萧璃气结,她刚才与大当家的对战, 内腑气息已然不太安稳,此刻再与这蒙面汉子打,已无法再两头兼顾。
滚,别挡老子的路!
他事涉要案!我还有话要审他!萧璃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要保他性命!若非听见萧璃这句话, 他也不会冲出来杀人。他找了好几年才找到这人的踪迹, 可不能再把人放跑了。更不能因为他知道什么狗屁讯息就得到官府的保命符!他犯下的血债, 自然要拿血来偿还!
大汉全不为萧璃的话所动, 攻势愈加凶猛。
*
洪州
赵刺史站在裴晏下榻的院子外, 面对着守着院门的羽郎将,一脸担忧。
裴大人还未好转吗?
那羽郎将摇摇头,神色亦是担忧。
可请了郎中?
羽郎将点头,说了个名字。赵念听说过,那是洪洲颇负盛名的郎中。
这时,另一个侍卫提着一个食盒从厨房的方向回来。赵念的鼻子动了动,从那侍卫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想来食盒里面装的是裴晏要用的药。
赵念回过神,对羽郎将道:那我便不叨扰了,还望几位好生照顾裴大人,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找府里管家。
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书房,赵念看见范烟倚靠在窗边的小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细细核算着。听见推门声,范烟抬头,对赵念浅浅一笑,问:裴大人如何了?
赵念关上门,然后才笑着说:羽郎将说还病着,这都已经快五日,长安来的贵人果然娇贵。
羽郎将说范烟轻声重复,这么说,你没见到裴晏?
他尚在病中,羽郎将拦着,我还能硬闯不成?
可请了郎中?
请了保世堂的陈郎中,还开了药。我走时,才有侍卫煎了药回来。
范烟听了,并未作声,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帐册上转圈,赵念知道,她心里这是在想事情呢。
我知道夫人在担忧什么。见范烟仍蹙眉思索,赵念大刀阔斧地坐在范烟的身边,说:夫人无非是怕裴晏这病不是真病。你是没瞧见,他来那日就被我们派的人吓破了胆子,之后宴席上又被我们灌了那好些酒,病了也寻常。
可到底没有见到人。范烟慢慢说道。
没见到人,心里就总是悬着。
夫人放心,账册粥棚,全无纰漏,那裴晏半点儿破绽没瞧出来,还赞我来着。赵念得意:他裴晏就算是个真才俊,我赵念也不是个假豪杰,夫人安心,安心。
听见赵念这自夸之语,范烟斜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无法安心,遂招了那日伺候裴晏的婢女过来。
你去厨房拿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给裴大人送去。裴大人病了这些时日,想必清减不少,记得,务必伺候裴大人用一些饭食。
是,夫人。婢女应声而去。
夫人还真是关心裴晏。赵念在一旁酸溜溜地说。
范烟没理会赵念的玩笑之语,只是蓦地想起了少时她进宫看望贵妃姑母时,偶遇那些王孙贵胄们在御苑斗文斗诗,少年裴晏轻而易举夺得魁首的场面。不论是以诗文见长的三皇子,还是她的弟弟范烨,都无法与其争辉。
那时范烟才明白何为陌上人如玉,何为君子世无双。
那才是她当嫁之人,霁月清风,举世无双。
只可惜范烟的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账册一角。
只可惜,她一片相思之意,尽付流水。
*
霍毕与范烨赶到时,萧璃正咬着牙与那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霍毕眼利,立刻就看出萧璃的勉强,于是赶紧上前挡住萧璃与那黑衣人对招,范烨紧随其后。
有二人的加入,局势立刻大变。而且也不知为什么,那黑衣人看见霍毕时竟然愣了神,此为武者对战之大忌,霍毕瞬间抓住了机会,一举擒住了他!
霍毕将蒙面大汉双手反剪,一脚踢向他的膝弯逼得大汉跪下,范烨上前,一把拽下了大汉的蒙面巾。
萧璃此刻平复了内息,也走了过去,却见霍毕双目瞪圆,震在原地,大声道:燕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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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范烟坐在书房的塌上,看向跪在身前的婢女,慢条斯理地问道。
奴已伺候裴大人用了饭。
确定里面的是裴晏?赵念心急,开口追问。
婢女睫毛颤了颤,心中觉得今日里见到的人虽然是裴大人的模样,但总有些莫名的僵硬,而且也全没有之前所见的清贵无双,仿佛珍珠成了鱼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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