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霍毕终于放下手,问:是谁?
显国公世子,范烨。
你为何不愿嫁他?
我是疯了吗?我与范烨的弟弟的范炟向来不合,我为什么要嫁去范家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这样?霍毕眯眼,问。
再者,萧璃顿了顿,说:显国公是宫中贵妃的亲哥哥,三皇兄萧杰的亲舅舅,我不愿与他们家有什么牵扯。
霍毕没有说话。
萧璃这次说的应当大部分是实话。从他所见所闻,萧璃确实是与皇后和太子更为亲厚。荣景帝春秋正盛,以显国公和贵妃的受宠,未来还不知是何等情况。况且,荣景帝能那般毫不留情地处置杨氏,可见对太子萧煦也未见得有多信任
以她与太子的感情,不愿未来因夫家缘故而牵扯进夺嫡争斗,合理。
想到这儿,霍毕已经信了萧璃的话。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霍毕问。
你贵为国公,将我下嫁,不会有言官说皇伯伯苛待先皇遗孤。我再无亲族,除了徒有其表的高贵身份,于你无半点助力,皇伯伯也不需担心养虎为患。皇伯伯只需再想想,便可意识到将我嫁给你是个两全其美之举。
你,可以取信于皇伯伯,守军权保荣华,而我,可以不必嫁给范烨。霍将军,于我而言,你是及时雨,对你来说,我亦是保命符。对于你我而言,彼此皆是最好的选择。
萧璃看着霍毕,说话语气相当诚恳。
嗯,是这个理儿。墙外的袁孟已经被说服了,跟着点头道。
霍毕未作声,安静地同萧璃对视,萧璃也不避不闪,就任霍毕这样看着。
半晌,霍毕拿起炭盆儿上的茶壶,稳稳地给萧璃倒了一杯茶。
霍将军同意了?萧璃端过茶杯,喝了一口,问。
公主诚意如此,霍某却之不恭。霍毕淡声说。
霍毕没有说谎,进京之前,他确实不愿采纳军师的建议,向荣景帝求娶长乐公主。他不介意拿自己的婚事作为筹码谋划,却不愿做戏欺骗一个女子,尤其那人,还是萧璃。
萧璃终归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不论她认或是不认,知或不知,霍毕心里都知道,她一直是父亲心中牵挂的人,也是父亲心中至交好友遗留世上唯一的血脉。
他霍毕可以不做磊落君子,但他日九泉之下,他不可无颜面对父亲。
但既然萧璃对自己的境况这般清醒,霍毕也不介意多一个盟友,护一护她。若裴晏所说属实,萧璃也不是在他面前做戏,那么至少证明,父亲的心中牵挂的那个人,在长安城中,同样记得他。
见霍毕终于松了口,萧璃的眉目明显放松了,整个人又变成了在外时那轻佻不羁的模样。
霍毕见了,心中暗暗好笑。
清醒确实清醒,小姑娘儿也确实是小姑娘儿,这般沉不住气。
虽说不太可能,但有些事我还是先问明白比较好。又喝了一口茶,萧璃放下茶杯,说道:霍将军,你可有什么人生挚爱,心中明月?可有与人许下白首之约,终身之盟?
没有如何,有又如何?霍毕挑眉,问。
我原来看过书中写的,有些男子,或因国仇家恨,或因家族利益,总之因着千奇百怪的原因,需要与旁的女子缔结婚约,背弃原本心中所爱。那男子心中痛苦,不承认自己无能懦弱,只认为自己有苦衷,一切皆为不得已。痛苦着,痛苦着,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了与他缔结婚姻的女子身上,认为是她毁他终身幸福。
霍毕: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听入戏的袁孟:这男子当真是个懦夫!
军师:哪里的话本子,有点儿想看。
你我将来的婚事也大抵是这样,不过是形势所迫,各取所需,权宜之计。萧璃说着:所以我想先确认一下,我可不想背负莫名其妙的怨恨。
若我说我有这么一个女子,你便要放弃与我结盟吗?霍毕问。
虽说你是我最优选择,可也不是唯一选择。我对你来说亦是如此。萧璃说:若你心中已有所爱,且有白首之约,终身之盟那还是不要做怯懦之人,辜负他人了吧?
袁孟:我就说,这个公主将军可娶!
林选征和军师也点头。
况且,这世道于女子来说尤为不易,我固然想要得将军帮助,却不愿因此毁了旁的女子一生。萧璃的目光清澈见底,声音平静。
霍毕看着她,莫名觉得,她不在乎他是否是个怯懦之人,最后这句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更为艰难,而萧璃在意那个素未谋面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女子。
所以,将军的回答呢?萧璃问。
公主殿下还是少读些话本子吧。霍毕瞟了一眼萧璃,凉凉说道:我本无意婚娶,也没同什么人有过白首之约。哦,不对。
萧璃闻言,瞪大眼睛。
今日倒是有个身份高贵的姑娘,跑到我面前来要我娶她。看到萧璃着恼的脸色,霍毕又悠悠改口,哦,口误,是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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