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们在这偌大的金佛寺前殿走了一遭,他姐夫一言不发,哪尊佛也不拜。
总不能是散步吧。
沈遇忽而停下了脚步,看向不远处,寻人。
寻人?温成云愣住,来着寺庙里又能是寻谁呢,他不由得顺着沈遇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位正跪在蒲团之上,向佛祖虔诚祈愿的妇人。
他瞪大了眼睛,他姐夫寻位妇人做什么?
不待他反应,那位妇人已经被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请了过来,虽说看着还算镇定,温成云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惊惧的感觉。
他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有小僧走来,沈大人,这边请。替沈遇带路,一行人行至一处偏殿,此间供奉的是地藏菩萨,今日倒是香火清净,无人前来上香。
小僧和侍卫均是退至一旁,温成云虽是摸不着头脑,也默默地同侍卫站到了一处去,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看向那腿软了跌坐在地上的妇人。
沈遇看向那尊地藏菩萨的神像,菩萨眼中目露慈悲之色,望着众生。
徐娘子,你女儿失踪两日后,你为何才上报官府?
徐娘子脸色煞白,听完这话,竟是满头大汗,大,大人说什么,民妇不知。
温成云一愣,徐娘子?这就是方才他在茅房时,听见旁人议论的徐娘子吗?他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先前听那几个说闲话的人,提起徐娘子的闺女,也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像是在前几天失踪了。
他忽而就不想寻个借口偷溜了,竖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审讯。
沈遇淡漠的看向徐娘子。
初二时,你关了酒肆,告诉两旁邻居,说是你女儿病了,你要照顾她。
从那日起,无人再见你女儿出门,只偶尔听见房中有交谈声。
而初五傍晚,你去报官,说你女儿同人私奔跑了。
本官只想知道,初二到初五,你女儿到底是在养病,还是早已不在家中?
徐娘子惊恐万分,大,大人,民妇不知,不知您在说什么。
茵茵她病了两日,昨个儿民妇还去请大夫来给她瞧病,没想到她竟然趁着民妇不在家中,跑了,还,还将民妇的首饰和银钱都给偷走。
她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那孽女,枉我养她一场,她竟然这般没良心,别的男人不过是说些花言巧语,她就敢偷了家中的银钱,同人私奔,逃出了城。
大人,您说,我一个寡居妇人,在这世道想要养家糊口,到底有多艰难,还生了这样一个孽障来现世报。
沈遇终是回身看向徐娘子,他的眉眼太过深刻,生来就极为淡漠,而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丝笑,却也是冰冷的不近人情。
地藏菩萨神像就在沈遇身后,脸上是怜悯众生的笑。
看看沈遇,再看看地藏菩萨。
温成云忽而就觉着手臂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背后发凉。
沈遇淡然的继续发问,清晨,城西出现了一具容貌尽毁的女尸,徐娘子当时也在场,旁人问起你,你只说那绝非是你的女儿。
徐娘子霎时背部一僵,嘴唇嗡动了好几下,才发出了声音,那那小姑娘可怜得很,脸都被人毁掉了,谁也认不住她是谁。
民妇当然也认不出那小姑娘是谁。
你若不认识那具女尸,为何会在看见那具女尸后,就匆匆忙忙前来金佛寺上香?
那是因为,是因为民妇想要神佛保佑我那不孝女,能平安无事莫像那小姑娘一般,死的凄惨。
下一刻,沈遇忽而望向了温成云,让温成云忍不住背一挺,站的笔直。
你说你不认识那具女尸,倒也无妨。
只有一事,你要如实回答。
无关之人,尚且会为你们母女的名声被旁人污蔑而打抱不平。
而你,为何要污蔑亲生女儿的名声。
温成云一愣,他姐夫说的无关之人,是指的他没错吧?
所以,他刚刚在茅房拿石头砸茅厕的举动,是早就被他姐夫给看见了不成?
听闻,你女儿对你极为孝顺,日日都要在酒肆为你招揽客人,还要为你洗衣做饭,端茶送水。
想必她这般孝顺,你当然会极为疼爱她,怎么会在你口中,她是如此不堪之人?
沈遇漠然看着瑟瑟发抖,脸色愈发苍白的徐娘子,菩萨面前,徐娘子当真要说谎?
徐娘子不由得抬眼去看菩萨,像是被洞穿了一般,她忍不住死死地捂住了嘴。
温成云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他这会子有许多疑惑,又难受的很,心情极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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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郡主也并未多留温虞,不过说了片刻的话,便道:我也要休息了,沈夫人自便。
温虞笑着起身,是,臣妇便不多打扰了。便缓缓走了出去。
出了门便见陈嬷嬷站在不远处,担忧的望向她。
她浅浅一笑,缓步走了过去。
她们休息的房间倒是安静了下来,宝儿躲在牛二嫂怀中,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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