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声哽咽:可我不懂,好生生地为什么忽然变卦?!
皇后看她泛红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恍惚,她刚进王府时,林美人才不过长到她腰间,在闺阁时,林美人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如今,因她久不曾有孕,林美人也要埋进这深宫中。
皇后在宫中数年,怎么会不知,这后宫就如同一口深井,活生生地可以吃人。
皇后曾以为,她心中憋着股气,只是不平衡,但那日林美人和她提议上台演出时,那句只要能替长姐诞下皇嗣,颜面有何重要?让皇后至今记忆犹新。
记忆中的幼妹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林家同样如此,自她成了皇后,林家想要得越来越多。
贪,一字足可以让人万劫不复。
但世人很难清醒,皇后也不知自己作何想,只知晓那时哑声半晌,终究点头同意了林美人的提议。
皇后闭眼:皇上亲自下旨,让歌舞先上台。
林美人准备的表演是弹奏,年宴时排的歌舞甚多,而宴会时间长短皆看皇上心情,那时,皇后就知晓林美人根本来不及上台。
林美人怔然:皇上为何忽然有那道旨意?
皇后心烦意乱:
他是皇上,想要做什么,哪有那么多理由?
皇后垂眸,低声道:不上台也好。
让皇上注意到林美人的法子有很多,上台作演这种自损的法子本就不可取,那日是她被林美人的话惊到,才一时恍惚同意了。
林美人听出她的意思,鼻尖不由得泛酸,她说:
可是我想帮长姐
是想帮她,还是想帮林家,皇后没有细究她的话,她抬手捏了捏眉心,道:
你先回去吧,待今日皇上来时,本宫会让皇上去看你的。
林美人哑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林美人走后,暮秋才心疼地看向自家娘娘:娘娘,你真的要
皇后打断她的话,轻扯了扯唇角,自嘲地说:
她都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本宫再不帮她,岂不就成无情无义之人?
幼妹一心为她、为林家,甚至连自身颜面都不在意,她却吝惜对皇上提起幼妹,待传回林家,家中父母如何想她?
皇后从不敢轻视人心,她进王府数年,可幼妹却一直在父母膝下,老来得女,本就得父母偏爱,再有多年陪伴之情,皇后不愿去和幼妹比较在父母那里的情谊。
总归她是皇后,林家断然放弃不得她。
皇后垂了垂眸,护甲不知何时在案桌上落下一道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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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坤宁宫请安回来,顾晗就一直窝在殿内不出去,待午时,忽然玖思一脸兴奋地跑进来:
主子!刘公公来了!
顾晗好奇,从软榻上起身,迎出宫去,见刘安捧着圣旨进来,她视线落在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上,掩唇惊讶:
公公这是?
刘安一脸喜气,连番拱手祝贺:烦请顾嫔主子接旨!
顾晗眨了眨眼眸,领着长春轩上下跪地领旨。
刘安打开圣旨,站着高声:
皇上有旨,顾嫔贤淑惠雅,敬谦得体,又救护皇嗣有功,今特赐封号昭,钦此。①
顾晗轻垂眼睑,掩下眸中的神情。
昭,向来有光明鲜亮之意,用于女子,也多来赞赏,如今皇上赐她封号为昭,不论原因何为,至少在这时的皇上心中,对她的印象都是极好的。
她似怔住,刘安收起圣旨,哎呦了一声,亲自扶起她:
昭嫔主子快快起身。
顾晗好似才回神,眉梢添了赧涩,她让人给刘安送了打赏,轻声稍软:劳烦公公和皇上说一声,嫔妾心中甚是欢喜。
刘安脸上笑意斐然:
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等刘安离去后,顾晗才让玖念打赏了宫人,她侧头,朝不远处的正殿看去,脸上依旧温柔,却叫旁人看不清她眸中神色。
晚膳前,小方子才匆匆进来,玖思正在给顾晗剥瓜子,见状,抬手就给小方子倒了杯酥油茶,碎碎念地嘟囔:
怎落了一身雪,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小方子没有推辞,接过茶水,捧在手中暖了暖手,喝完后,才觉得活了过来,他放下杯盏,将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今日除了主子,还有几位妃嫔升了位份,其中就有渺美人,如今该称为渺嫔了。
顾晗只觉得果然如此,刘安特意赶在今日来宣旨,顾晗就猜到该是皇上年节大封后宫,不然,她前不久才升了嫔位,没道理无缘无故地给赐封号。
相当于,又升了半个品级。
听小方子将受封的妃嫔一一道来,顾晗了然,除了渺美人外,其余几人都是旧邸升上来的,一直安分守己,但这也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得以升位。
听罢,顾晗不由得唏嘘,惊于皇上的抠搜。
听听小方子的话,先不说那些妃嫔在旧邸伺候皇上多久,自皇上登基后,都三年过去了,才升了这么一次位份。
玖思原本听见这些人升位,自家主子才得了个封号,还有些许不满,听完,当即傻眼,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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