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娘娘笑话了,来时,宫人说让御膳房煲了汤,嫔妾记在心中,就少贪了些娘娘宫中的糕点。
顾晗说得并非假话,她今日出宫嫌冷,嘀咕了一句,被玖思听见,玖思当即就说,跑一趟御膳房给她要盅暖汤,等她回去时,刚好暖暖身子。
但她这话落,就引得好些妃嫔注意。
有些妃嫔早已失宠,莫说一大早麻烦御膳房煲汤,能将膳食备好不克扣就已然不错了,她这种待遇,很多人都不可求,偏生落进她口中,就仿佛是件很自然的常态。
皇后却似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怜惜地看了一圈她单薄的身子:
你前些日子刚养好伤,的确该好生调养身子。
顾晗笑而不语,她绿头牌都挂了月余,哪里来的刚养好身子?也不知皇后这一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很快,皇后就将话题从她身上转开:
再过几日,就快是除夕,这宫中又要热闹一番了,时辰不早了,今日请安就散了吧。
这句话,听得顾晗一头雾水,她左右打量,发现今年新入宫的妃嫔都和她一样,脸上露了几分疑惑,可那些旧邸跟上来的妃嫔,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失落,却也有喜上眉梢的。
顾晗不解,但也只能跟着众人离开坤宁宫。
刚到御花园时,顾晗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顾晗回头看去,就见是容宝林跟了上来,她披着大氅,但很看得出她身姿单薄羸弱。
顾晗自升了嫔位,有了仪仗后,就很少和容宝林同行了。
坤宁宫和长春轩离得可不近,坐仪仗还可以让她偷眯会儿,冬日中冷,也可以挡些风雨,顾晗断然没有舍弃的道理,如今见容宝林跟上来,顾晗似有些惊讶:
你怎得跟上来了?
她抬了抬手,很快,仪仗停下,顾晗被扶着下了仪仗,容宝林悄悄咬唇,软声地说:好久没和姐姐说话了,今日想去姐姐宫中坐坐,不知姐姐可方便?
顾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容宝林,自周美人、不对,该说是周嫔,当初周美人受伤,皇上护着淑妃,却也不得不给周美人一个交代,翌日就给周美人升了位份,算是弥补。
不过在顾晗看来,这个升位,估计是在戳周嫔的心窝,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对皇上的心思,可皇上却为了护旁人给她升位,她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但左右和顾晗无关,顾晗思绪回拢,自周嫔受伤后,她对容宝林表面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心中却疏远了甚多,二人也只在请安时有些交集。
今日,容宝林作甚要寻她?
顾晗不明所以,倒也没拒绝她,温柔地抿出一抹笑:自是方便的。
她没有再坐仪仗,二人一同步行着,御花园中,冬日也有很多盛开的花,但若说什么长得最好,自然是寒翎宫后的那一片红梅,落雪时,白皑皑中一抹红,甚是好看。
容宝林眼神稍有些复杂地看着身旁的人,自那日,她心虚不敢前往长春轩,而这些时日,顾姐姐也不曾找过她,容宝林明知不该,也不由得纠结,在姐姐那里,她是否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可她利用姐姐在先,她不知姐姐是否发现了那日的端倪,所以,她根本没脸问出这句话。
她今日鼓着勇气追了上来,姐姐待她还和往日一样温柔,容宝林顿觉心情复杂,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自己阴暗,就将旁人也想得不堪。
容宝林低头,掩住眸中的情绪,她说:
听闻前几日,姐姐去了长凝苑看望周嫔,周嫔的伤可好了?
顾晗一顿,她没想到容宝林居然会主动提起周嫔,她不得不多看了眼容宝林,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她一直觉得容宝林性软胆小,如今看来,是她小看了容宝林。
她脸上的伤是快好了,倒是你,手上的伤痕如何了?
容宝林垂眸,旁人看不清她的情绪,闻言,她只挽起衣袖,将手腕露出来:我皮糙肉厚的,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她只不过自谦罢了,后宫妃嫔养得都很精细,她手腕很细很白,手背上肌肤也是细腻,没有一点伤痕。
顾晗不由得想起那次去长凝苑,周嫔手背上的那道伤疤,从手腕处划到食指,细长的一道疤就落在了右手上,以至于,那次周嫔端茶杯都用的左手。
快到颐和宫时,二人却发现圣驾停在了外间。
容宝林顿了下,没有讨人嫌:皇上在,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陪姐姐说话。
顾晗似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嗔恼了她一眼,却并未留她:
你啊,惯生了一张巧嘴。
这天寒地冻的,我也就不留你了,你也快些回去。
等容宝林离开后,玖念才走到顾晗跟前,不解地问:容宝林今日来是作甚?
顾晗抬手拢了拢披风,恹恹地耷拉着眸眼,道:
谁知道呢。
她昨日侍寝,浑身并不舒坦,倒因容宝林,无端地白走了一段路。
玖念掩唇偷笑。
顾晗不搭理她的取笑,瞥了眼宫外停的圣驾,终于领着宫人回了长春轩,刚迈进去,玖思就眼睛一亮地跑过来:
主子可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