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被玖念拽起,她半倚靠在玖念怀中,任由旁人伺候穿衣,听见玖思在一旁不忿嘀咕:
这宫中见风使舵的人真不少,往日奴婢去御膳房取膳,寒翎宫都要排到后面,今日一去,才得知御膳房的小公公亲自将早膳送过去了。
顾晗挑眉,问:御膳房怠慢你了?
玖思脸颊一红,支支吾吾:
那倒没有。
她们入宫也有月余,也看得出来,皇上一月中有近半月不进后宫,一月中能有一次侍寝,都可称得上略有恩宠,再加上圣上赏赐也不会略过长春轩。
所以,长春轩在宫人眼中,称得上皇上新宠,自不可能会被怠慢。
闻言,顾晗就不管了,早膳简单,要去请安,所以都是些清淡的口味,用完稍漱口,就不会存有异味。
经三年前一事,顾晗对自己的身子格外看重,除非是真的起不了身,否则请安前必会用早膳,所以,每日请安,她绝不是最早到的那一批。
昨日顾晗休息得早,今日醒得也早些,到坤宁宫中时,殿内居然没有几个人,德妃每日都是最早的,除了她,殿内只有三两人。
不知是不是今日有什么事,皇后居然都在外殿了,顾晗脸上恰到好处地露了分惊讶,她忙忙上前请安:
嫔妾贪睡,来晚了。
皇后好笑地让她起身,摇了摇头:你倒是规矩,请安时辰还未到,快坐下吧。
宫人很快地奉上茶水和糕点,都是坤宁宫小厨房自制的,味道比御膳房出来的要上一层楼,就连茶水,都是上好的白银针,顾晗每次来请安时,都会用上些许。
皇后和德妃还在说话,顾晗仔细地听了几句,倒是听懂了些许。
中秋将近,宫中会设宴,到时朝中百官都会进宫赴宴,这事由皇后亲自负责,但太后又快抵达京城,皇后分身乏术,皇上特意下旨,让德妃在一旁辅助。
如今二人就是在讨论此事,皇后有些头疼道:
每年中秋宴都大抵一样,你可有些新意?
德妃摇头:往日若淑妃妹妹在,恐还能提些意见,她主意向来新颖,也得皇上喜欢,可如今
德妃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都知晓,皇后在等淑妃服软,淑妃同样在等皇后亲自将她的绿头牌挂上去,哪怕太后将要回宫,两人也没有将这层矛盾掩盖下去。
顾晗倒是好奇,德妃为何这时候提起淑妃?
稍思忖,顾晗就得了答案,德妃不受宠,也没有实权,淑妃不在,这后宫几乎就是皇后一家独大,这自然不是德妃想看见的场面。
忽地,德妃似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顾晗,顾晗心道不好,就听德妃笑声说:
若说新鲜,顾美人可有什么想法?
皇后同样看过来,顾晗脸上的笑都快淡了下去,中秋国宴,居然要问她的想法?要办得好,她也不落什么好处,办得不好,可就要吃挂落。
顾晗可不想摊上这麻烦,她直接无措地摆手:
德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刚入宫,连国宴该设几个位置都不知晓,哪懂得这些。
她脸颊一红,似有些羞涩,又多了些不谙世事的憨态,她毕竟刚及笄,年龄小,做出这副模样,没有丝毫违和,只让人一瞧就舍不得为难她。
德妃看着那张灿若芙蕖的脸庞,脸上的笑意越深了些,若无其事地和皇后打趣:
瞧瞧,倒底是年龄小,这就害羞了。
顾晗垂眸作赧状不语,德妃说什么,她都不接招。
皇后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又和德妃说了两句,妃嫔们陆陆续续进来,她们也就止住了话头,顾晗松了口气,捏着帕子的手也稍松了些。
与此同时的御书房。
陆煜下了早朝后,就一直在御书房和朝中大臣商议国事,等朝臣离开后,日色已快辰时结束,刘安将茶水重新换了一杯,问道:
皇上可要用膳?
忙到现在,早膳是无法用了,午膳又早了些,但刘安怕皇上将身子熬坏了,不论时辰,总要问上这一句。
陆煜神情淡淡地:不必。
他想起昨日送进宫的樱桃,仍俯身处理政事,眼皮子都没掀起一下:
昨日送进宫的樱桃给坤宁宫、翊安宫和娴泠宫各送一筐过去。
忽地,陆煜想起昨日雨中的那道佳影,若他没有看错,她当时是吩咐了人给袁才人送伞,可惜慢了一步。
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她倒是不介意。
许是刚入宫,还存了分纯真,哪怕看见了他,也遥遥地站着,不上前献一分殷勤,不争不抢不谄媚,荣阳侯府的确会教导女儿。
但就是木讷了些。
陆煜笔尖稍顿,在白纸上落下一笔浓郁的墨点。
思绪被打乱,陆煜也没了处理政务的心思,他撂下笔,根根修长的手指敲点在御案上,昨日袁才人没有控制住情绪扑进他怀里,他只瞧见那人在雨中服身行礼的动作,对袁才人一时起的怜惜也淡了些。
长春轩也送些去,还有周美人和渺美人。
太后将要回宫,既赏了顾晗,再多赏两个人也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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