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他就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种点菜,再卖给来村里收菜的菜贩,他最得意的事,就是他这么一个没什么出息的beta讨上了媳妇儿,还给他生了一个出人头地的alpha儿子。
夏堂齐捧着装着凉水的土碗,听着这两位孤单了很久的老人跟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对儿子的骄傲,忍不住也泛起了恻隐之心。
“阿姨,您这腿是怎么不太方便的?”夏堂齐看着这个破旧的木拐忍不住问,“席珰昳他现在日子不错,让他把你接到医院里去看看吧。”
“不了不了,这可太麻烦了。”
席珰昳的妈给吓了一跳,他们穷惯了,最怕的就是花钱。进城要用钱,城里头的医院就更费钱了。
“我这腿是老毛病了,不需治的。是小时候发烧烧坏的,当时去城隍老爷哪儿喝过符水,是我命不好,没得办法咧。”席母说着一些夏堂齐听不懂的话,反复的声称所有的一切都是命数,怪不了别人,医生也帮不了她,“我看电视里说了,那些医院都是抢人钱的东西,最是去不得了……而且我们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花这么多钱干什么,还得给孙子存着,以后结媳妇儿呢。”
“这样啊,那确实是我不如您二老考虑得周到了……”夏堂齐把手里的碗放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这次来本来还准备带您孙子买两件衣服,您知道的,席珰昳他这么久没空回来,还是记挂着家里的。”
“屁大个娃买什么衣服嘛,有得穿就行。柱子他表哥家里四个崽,经常从隔壁送孩子衣服给我们家的,反正穿不了几天就长个了,别瞎花钱。刚子的事你叫他不要操心,有康子在,都能照顾上的。”
“枣康就是嫂子吧。”
夏堂齐笑着这么问,问得一直保持沉默的薄修齐心里都一个激灵。
“唉呀,我们柱子从小就招人喜欢,多得是好条件的人上我们家提亲,镇里杀猪匠家一个月挣一万块呢,他家里闺女想给柱子当媳妇儿,他都不答应,就是太重感情了,非要跟康子在一起,不过好在是给我们老席家留了种,就是非要去城里打工,家里的事一点都不顾,不像样了!村里哪家的儿媳妇像他一样结了婚还要往外头跑的……”
离开席家之后,夏堂齐还顺路去了隔壁表哥家拜访,看了看畏畏缩缩的表嫂和木讷的孩子们。
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准备返程。
夏堂齐从出门起就一直沉默,沉默到薄修齐都隐隐不安。
“你总不会是心软了吧,夏。”
夏堂齐望着手机里的录音缓缓的叹了口气。
“席珰昳重婚罪是没跑了,回去帮我联系好的离婚律师。”
想多了,他从来不为人渣心软的。
28
席珰昳的老家太不繁华,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他们找来找去,最后在最豪华的招待所住下了。
夏堂齐还是第一次住到这种地方。
他们要了最好的房间,也不过八十块一晚,一打开房间就是无法忽视的霉味,刺激得人不停打喷嚏。
门上就挂了个锁头,轻飘飘的挂那儿就算保险,虽说带个厕所,却连热水都没有,要洗澡还得去公共澡堂凑合。
夏堂齐坐在发黄的床单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
他可以理解为什么从认识到现在席珰昳从未提起过家乡了,可能对于席珰昳来说,这个生养他的地方就代表着耻辱。
“赶紧给我开个门!重死了。”
他的思索被叫门声打断,薄修齐在门口嚷嚷个不停。
夏堂齐穿好鞋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去开锁。
这是薄修齐出门前跟他说的,一定要锁上门,即使这把锁看上去聊胜于无。
“快让让。”薄修齐臭着脸提了两个大暖水瓶进门,他一边放进厕所,一边说道,“你今晚就别讲究了,去厕所拿毛巾擦擦就得了,我去看了那个澡堂,连个帘子都没有,谁都能进太不安全。”
自从进了这个招待所,薄修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太不安全。
登记不用身份证太不安全,门锁看着就破太不安全,澡堂没有遮挡太不安全。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趁手的交通工具,薄修齐恨不得连夜开车走。本来他们孤A寡O,夏堂齐目前暂时还是有A之O,理应避嫌各住各的,可是薄修齐一上楼看到这个环境,立马就把两间单人房换成标间,还被老板酸了半天舍不得花钱。
不过薄修齐毫不在意,只是烦躁:“还是住一间安全点,免得一觉起来你被人卖了我都不知道,什么破地方,太不安全了。”
夏堂齐把刚刚买的新脸盆用开水烫了烫,又拿起硫磺皂洗起来。
他被劣质肥皂的气味呛得直皱眉,突然说道:“我好像可以理解席珰昳一直想出人头地了。”
“哎哟,我说夏祖宗,您可别随便理解。”薄修齐听到这话套被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生怕夏堂齐脑子突然不清醒,一错再错,“是,姓席的是原生家庭不好,泥腿子出生,他上进拼搏都没错,可是这也不是他数典忘祖的理由……他瞧不起这儿,嫌自己老家落后,却心安理得的花他爹娘的钱,还骗财骗色,孩子都生了还在城里找老婆,他要不算是个白眼狼负心汉,陈世美都要从坟里爬出来找他撕逼了!”
薄总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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