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萧愈收回视线,重新执起笔批阅奏折。
德叔确定这次自己听得一清二楚,可他还是意外地难以回神,双手捧着圣旨在萧愈身边默默站了许久,见萧愈无动于衷的批着折子,明显心意已决,才转身带着圣旨走出明政殿。
贺兰辰和贺兰月去京北祭拜过白天淳后,回到京中宅院,贺兰盟主已经等候多时,知道贺兰辰回来,立马将他叫到书房,将今日在明政殿发生的事仔细讲述一面。
贺兰辰听来听去,看着异常紧张的父亲,觉得不解:这有什么不妥吗?
贺兰盟主被贺兰辰问得一滞,半晌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有些事,你不清楚,其实其实当年为父救下陛下,也并非全然是机缘巧合。
贺兰盟主忆起往昔,期初他的确收了钱财要救萧愈,后来又有一伙人找来,同样留下钱,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
他心里忌惮后者,又被前者的人紧催着不放,那日机缘巧合出山,在山下捡了个遍体鳞伤的人,本来伤得太重,他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将人翻过一瞧,竟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纠结再三,想着是在山里寻到的,旁人应该发现不了,便将人抬回山上,请了大夫去瞧。
亏也是那人命大,九死一生活下来,又明示身份,说自己是三镇节度使家的公子,日后必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他一听是三镇节度使谢家,心里一惊,谢家就在不久前举族覆灭,他救下的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他怕自家受牵连,没敢声张,如此前后一推测,派人来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的一定是朝廷的人,想来想去,他正认识个通晓江湖秘术的朋友,能做□□,以假乱真,他便做了个假尸,故意抛尸山下,没几日,尸体便被人抬走了。
当他正想着如何委婉将萧愈赶出贺兰山庄,免得有所牵累,萧愈知晓了谢家覆灭的事,自请离去,说他日再报救命之恩。
而后两年便未再见面,他也无心热络一个落魄士族的公子,倒是最早来找他救人的买家,几次三番来打探,他哪里敢承认自己真的救了人,来来回回见面多了,他意外知道,想救萧愈的人,竟然也是皇宫里的。
他一心只想一家老小安身立命,便将自己从这件事摘得干干净净。
没几年后,国中情势大变,皇帝驾崩,藩镇割据,那个落魄的世家公子竟真的在乱世中闯荡出来了,有一支实力不俗的兵马,驻守在幽州。
乱世下,江湖帮派也是大吞小,相互厮杀极不安稳,萧愈来信给他,请他带着贺兰山庄前来幽州住下。
他欣喜自己寻了靠山,也想过将当年的事情如实告知,但那时候巴结萧愈的江湖帮派不少,他很怕自己这样一说,救命之恩成了买卖,萧愈不再如此真心实意的护着贺兰山庄,便私心隐瞒下来,一瞒十年,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曾经还有个买家,千里而来,给他一万金,要他救一个少年的性命。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宁静的河岸旁, 小小村落间人来人往,晌午村西的茅草屋升起炊烟。
男主人开了一坛酒,倒入有缺口的瓷碗里, 一碗递给裴铎, 另一碗自己端起, 两人碰杯, 接着仰头一饮而及。
劣质的酒水有些辣喉,裴铎喝下一盏后, 拒绝男主人再要倒来的酒水:喝醉了,便不好上路了。
男主人听了便作罢,开始给裴铎夹菜:裴兄早去早回, 我们在家里等你。
裴铎闻言, 转眸看向还躺在榻上的李承仁,接着又将目光落到男人身上:小侄儿还要托您和夫人多费心。
裴兄放心, 我和内人定将孩子照看的好好的, 等你去京城请来好大夫。
裴铎再次道谢, 随后主动拿起酒坛子,他向男人敬了最后一碗酒,随后起身上路。
妇人从后院追上来,又多给裴铎塞了几个炊饼, 叮嘱他路上小心。
裴铎道谢后, 推开院门, 往村外走。
一年多前, 行宫大火, 他抱着李承仁跳入寝宫的汤池里, 顺着出水口, 一路拼命的游, 才逃过葬身火海的下场。
汤池的出水口通着行宫外的运河,只是他呛了太多的烟和水,逃出来时便失了意识。
是路过的渔夫救了他们,将他们领回了家,他昏迷了好几月才醒,但李承仁年纪太小,他们请了很多大夫,试了很多偏方,仍然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裴铎因为腿伤,醒来后在床上又躺了几个月,近来才渐渐恢复如常。
在这一年多的日子里,他听了太多关于京中的传闻,例如李琬琰的死讯还有他亲眼见证的新皇登基。
改朝换代不过一夜间,但他不相信李琬琰就这样不在了,他要回京去找线索,即便她真的故去了,他也要知道原因。
裴铎并没有将自己和李承仁的身份暴露给农户,所以只说自己认识京中的名医,此次入京是为了请大夫。
一年接触下来,裴铎发现农户和妇人都是极好心的人,他不敢贸然带着李承仁入京,反倒将李承仁托付给二人更安心些。
裴铎从临户租了一辆驴车,从乡间赶了十天的路,终于到京城门下,他故意将自己装扮的邋遢些,牵着驴,跟着人流进城。
顺利进了城,裴铎直奔何府,他在京城的故人里,也只有何筎风能知晓李琬琰真正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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