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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活过一次的人,说起喜酸,她当然也有些猜测,但转念想想,她就将那猜测否了。
    她自知重活以来已改变了不少事情,可儿女缘这件事,不论按道家还是佛家的说法,似乎都是有定数的。
    那凭上一世的经验来看,她的确今年就会得一个孩子,但不是现在,少说也要再等三四个月才会诊出有孕,那按着怀孕算,怎么也要再过一两个月才能怀上。
    既是如此,现下想来不会有喜。
    楚沁这么一想,心里就踏实了。她于是照旧陪裴砚一起去了宫门口,然后独自回家补觉。睡醒后,她就把看大夫的事抛到了脑后,让清秋清泉取了账册来,耐心地查看。
    从前住在定国公府的时候,睦园的账册她是一个月一过目的,一则是因府中人员复杂,二则是怕懈怠下来会被胡大娘子拿了话柄。如今搬出来,他们身边的人简单了,自己家里自己做主也不必再看胡大娘子的脸色。楚沁便将日常的看账改成了一季一看,反正这对她而言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就算是一年一看也不会出什么错。
    结果这么一看,还真就让她看出了问题。
    他们是去年八九月那会儿搬出来的,往后三个月都没什么大事,府里日常的吃穿用度就那么多,她就算时常添个点心加个菜,花费的银子也有限。
    可现下过了一道年关,年关里应酬、串门、送礼就花了不少钱。之后定国公回京,裴砚因此回家晚了,两个人三天两头的顺道一起去吃宵夜,去吃宵夜本不是多大的开支,但因他们一去就影响客源,他们良心上过不去总要多付一些,一来二去也花了不少。
    如此一来,元月里的开支翻了三倍;二月正常,三月的开支多了两三成。
    楚沁因而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日子过得入不敷出,要动家里的积存了!
    他们夫妻总共有三个银钱来源:一是裴砚作为太子侍中的俸禄;二是楚沁嫁妆里各商铺的租金与利润;三是定国公府拨下的月例,两个人都有,在搬出来后,这月例也没停,反倒是胡大娘子为了面子上好看,还给他们每个人添了一成。
    三项加起来,他们每个月拢共有三百两上下的进项,从前一贯是有结余的,便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突然要动这积存了,顿时让楚沁紧张起来。
    持家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坐吃山空绝不可取。现下这多出去的开支虽多半来自于多年的各样交际,但裴砚在太子跟前当差又搬出来住,这些交际本就时不时地会有,以后会不会冷不防地再来几笔也说不好。
    所以,得开源节流啊
    楚沁思前想后,觉得以现下的情形来看,开源比节流更重要,因为裴砚应酬的开支是不好节流的,要节就是从她犯馋叫菜这些事上省,能省的极为有限。
    她于是让清秋将她嫁妆里的房契地契都找了出来,仔细地整理了大半日,把田契、宅契、商铺都分门别类地记了一遍,直弄得自己头疼。
    上辈子,她还真没为这种事操过心。因为那时成婚的头几年他们都住在定国公府里,在家住总是能省省钱的,开销比现在少一大块;后来到分家搬出去的时候,裴砚又已混出了头,俸禄水涨船高。
    所以那时候她根本没遇上过缺钱的事情,对明显的各种产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着每月收一收钱,至于有没有哪个商铺哪块田交得少了几许、亦或本来能挣更多却没挣到,她从来没费神过。
    所谓不瞎不聋,不做家翁,这话多少是有道理的。大宅院里的事情多而杂,管得太细得把自己累死。
    但是缺钱的时候除外。
    楚沁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傍晚,用过晚膳后又打理了一阵子,再摸出怀表一看都七点半了。
    这个时间再梳妆更衣往宫门口赶是来不及了,她只好叫来清秋,让她差个小厮骑快马赶去跟裴砚说一声,就说她今日忙得顾不上过去了,让他直接回家,省得他在那里干等她。
    八点半,裴砚回来了。
    他进了门就直奔正院,踏进卧房一看楚沁坐在茶榻上手里捧着个本子,只道她在读闲书,开口就问:大夫怎么说?
    楚沁同时抬头:你回来啦,我有事跟你说。跟着听到他的话,一愣,什么大夫?
    前一秒还以为她要跟他说看大夫的结果的裴砚顿时知道自己想错了,眉宇挑了挑,你没让大夫来?
    我忘了。楚沁哑笑,他便睇了眼清秋,让清秋去请大夫来,接着坐到与她隔着一方榻桌的位置,问她:什么事?
    楚沁道:等你下次再歇息,陪我去看看各家商铺还有田宅吧。
    裴砚问:什么商铺和田宅?
    就是我嫁妆里的那些。楚沁神情恳切,我想去瞧瞧商铺经营得怎么样、田宅又都是什么情形,若有能多赚钱的,以后咱们就多些进项!
    裴砚怔了怔,茫然:怎么突然操心这个?
    楚沁望着他:家里缺钱了,入不敷出。
    裴砚闷了半天,哦了一声。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在定国公府的那十七年,胡大娘子虽然待他刻薄,银钱却从来不缺。现下冷不丁地听楚沁说要去察看商铺田宅,他一点都没往缺钱上想,听她直说了他才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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