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接着赵盼儿的话问:他为什么要反对?
赵盼儿有些尴尬地说:他说开茶坊毕竟还算是雅事,可开酒楼就他若是做了官,让别人知道有个商妇娘子,会有损清誉,官途艰难。说到这里,赵盼儿顿了顿,试探地问:千帆,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成亲了,我还能继续做生意吗?
顾千帆转过身来看着赵盼儿:你喜欢吗?
赵盼儿轻轻点头,她虽然曾经想过要为了欧阳旭的仕途关掉茶坊,可那实际上是要她舍弃一部分的真实的自我。客人的认可、账本上日益增长的的数字都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只有让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能够独立养活自己,她才能收获真正地幸福。
顾千帆定定地看着赵盼儿,郑重地说:那就继续做下去,直到你厌烦为止。还有,我们不是如果会成亲,而是一定会成亲。
赵盼儿感觉顾千帆那幽如深潭的双眼几乎要把她吸进去,她看得有些失神:可是你难道不担心
顾千帆打断赵盼儿,笃定地说:大宋律法里没有哪条写着官商不婚。哪个言官又敢没事找皇城司的麻烦?
赵盼儿终于雀跃了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顾千帆广袖一挥,然后将一捧东西放在赵盼儿手中。他松开手后,有几只萤火虫在赵盼儿手中飞舞,微微的光将赵盼儿的脸庞映得无比美丽。
赵盼儿心中大动,不自觉中已经松开了手,流萤从她手中飞走,围绕着她和顾千帆翩跹起舞。她喃喃道:顾千帆,你对我这么好,什么事都由着我。可我能给你什么呢?钱,权,家世,我都没有
做生意做魔障了吧?相思相守又不是买卖,还要讲什么公平?顾千帆将赵盼儿的手轻轻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你在这里,你懂我,就已经是你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
赵盼儿心中激荡不已,良久方道:顾千帆,我喜欢你。
我知道。顾千帆将赵盼儿拥在了怀中,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顾千帆将赵盼儿送到桂花巷小院门口后,两人在小院外站定。顾千帆有些恋恋不舍地说:这几天我都未必有空来瞧你,你自己保重。等忙完了这一段,我就先带你去拜谒我娘,然后再找媒证来提亲。
赵盼儿知道平日里顾千帆再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看她,她想起了什么,难掩担心地问:你之前进宫,是有大案子?
顾千帆点了点头,他确实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南边在闹的帽妖案,听说过吧?据说那妖物长得跟会飞的草帽一般,只在夜间出现,能变成巨狼吃人。昨晚,在离东京只有五十里的祥符县也出现了。
听了顾千帆的描述,赵盼儿只觉脊背发凉,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世间真有妖物?
顾千帆眸色深沉,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丝狠厉:人心不足即为魔,是真是假,杀了就知道了。说完,顾千帆的目光又柔和下来,在难得的二人时光里,他只想让赵盼儿专注于他们的事情中。于是,他把话题转了回去:说起提亲,你可还有族中长辈在世?总不能让三娘当你的娘家人吧?
赵盼儿从对妖魔鬼怪的遐想中收回思绪,脸色微红:应该有,但我爹落难的时候都失散了。只听我娘提过,我家是邓州赵氏。
顾千帆替赵盼儿推开院门,又在赵盼儿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放心,全天下还没有皇城司查不到的东西。赵盼儿眼眶一酸,她没想到顾千帆竟然已经把成亲的事情想得这么周全了,这世上还未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好过,她不想破坏这个美丽的夜晚,忍下泪意,朝顾千帆嫣然一笑。两人又腻腻歪歪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若不是顾千帆强行把门关上,他们很可能会在那里站上一夜。
赵盼儿带着仍未消退的微笑走入院中,刚关好门,却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孙三娘吓了一跳。
孙三娘蹲守多时,终于得逞,她兴奋地拍了赵盼儿一记:依依不舍啊?赵盼儿,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小点声!赵盼儿忙捂住孙三娘的嘴,往宋引章已经熄了灯的屋里望了望。
孙三娘知道赵盼儿担心被宋引章发现,便道:她早睡了,吃完饭就心神不定地在那挑明天要去教坊的衣裳,连换了三套。招娣也睡了,我让她住在耳房里头。说,你跟顾千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盼儿耳根微红,抿着嘴含混地说道:就那么回事呗,误会都说清楚了,他想娶,我愿意嫁。就这么简单。
孙三娘一瞬间泪盈于睫,她抹了抹眼泪,高兴地说:我就说老天有眼嘛,该是你的凤冠霞帔,就绝对跑不了!欧阳旭那个混帐,滚得好!他才一个八品,猪鼻子插葱装大象,跟顾千帆完全没法比我没事,没事,我就是替你开心。
赵盼儿没想到孙三娘会激动成这样,忙给她递了块帕子拭泪。待孙三娘终于平复下来,赵盼儿又赶紧嘱咐道:先别告诉引章。一是千帆说现在为了安全,还得保密。二是,之前我们毕竟约好过以后都不嫁人,要一辈子姐妹相处,引章要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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