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舍顿时目瞪口呆。
我知道对你不起。赵盼儿又指了指角落的箱子,这些锦缎、酒,茶饼,还有店外头拴着那些当彩礼的羊,我留着也没用,就当是赔罪好了。
周舍此时才注意到在收拾箱笼的侍女,彻底急了:你要走?别呀,我不就是晚了些,干嘛这么较真?
赵盼儿一言不发,孙三娘则用力推开企图拉住着她的周舍,周舍退出数步,被两名健仆按在地上。
孙三娘替赵盼儿披上披风,气鼓鼓地说:我没说错吧,这男人根本不能信,昨天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想你稳住骗钱,你要真信了他会写休书,那才是傻呢!
周舍心慌意乱地挣扎道:不是的!盼儿我真的想娶你!你看看我脸上的伤,我没骗你!
然而赵盼儿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出了门。周舍奋力挣开束缚,从楼梯上连滚带爬追下来:盼儿,等等!
赵盼儿闻声站定,略带留恋地回首望他。周舍咬牙道:我现在就带你去当面休了她!我周舍要是今日不休了宋引章,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一时,周舍带着赵盼儿赶回周府,周家院内院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宋引章指着赵盼儿,满脸悲愤地说:你居然还把相好的带回家,当着她的面要休我?周舍,你欺人太甚!
赵盼儿昂着头不言,脸上却一副趾高气扬之态。
周舍直着脖子,指着自己的脸:我是另有所爱,那又怎么了?你嫉妒,把我挠成这样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我休你,那是理所应当!
见宋引章大哭,邻居妇人便劝道:他都这么绝情了,你不舍得也没用。依我看,休就休吧,清清净净地自己过活,总胜过日夜看着他恶心!
宋引章只顾掩面痛哭着:过活?我拿什么过活?我的嫁妆都被他用光了,身上还都是伤
前来协调邻里的里正听了脸色一变:周官人,你这就不对了,要休妻可以,嫁妆得还给人家啊。
左邻右舍都看着,周舍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给,索性敷衍道:我还给她就是,只是现在我手头没有现钱,先写张欠条
邻居妇人听了,冷哼一声:唷,那你的休书是不是也先欠着,等钱到了再写?那位花魁娘子啊,你看清楚了吗?他休妻连嫁妆都不想还,这种人,你真的想嫁吗?
围观百姓纷纷附和,赵盼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周舍见状忙道:你们别挑拨离间,这间宅子好歹也值几十贯,大不了我把地契抵给她,总成了吧?
周舍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在休书和地契按下红指印,他正要把休书交给宋引章,却发现宋引章的表情竟带了一丝喜悦。周舍突然心头起疑,他生生缩回手,转头走向赵盼儿:盼儿,当着大伙的脸,我再问你一声,我休了她之后,你是不是会嫁我?
赵盼儿扬起下巴,高傲地说:绝无二话。
周舍仍有些疑虑,便道:那你发个誓来!
赵盼儿站在屋檐底下,毫不犹豫竖起三根手指: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赵盼儿必嫁周舍,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宋引章此时终于看懂了孙三娘的暗示,忙捂着脸哭了起来。周舍疑心渐去,欲把休书交给宋引章,结果被赵盼儿劈手夺过。
等等,这休书我得先看,万一你上头没写清楚呢?赵盼儿拿着休书,来来回回看了又看,脸上终于淡淡露出笑容。接着,她叠好休书,如同胜利者扔在了宋引章脸上:你也有今日!
宋引章抓着休书和地契,不可置信地干嚎了起来。
周舍心急地看着赵盼儿:那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赵盼儿推脱道:你急什么,这已经是她的宅子了,总不能在这吧?你拿上你的东西,先跟我回会仙楼。
见赵盼儿和孙三娘走出来,门口围观的众人忙一让出一条道来,可等到周舍抓了几件东西跟在后面也欲出门,里长和邻居妇人却一使眼色,围观百姓立刻一哄而上,将周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周舍大声嚷道:让开,你们让开!突然,他看到了角落里里长和妇人正数着手中的钱,一瞬间,他福灵心至,跳了脚:你们合伙起来骗我!周舍用力推开人群,只见赵盼儿的马车已经驶向了远方。
马车上,宋引章依然惊魂未定,为了跳出火坑、把孤月赎回来,她从昨天晚上与周舍周旋到现在可是豁出了命去。赵盼儿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休书到手,以后,你再不用受苦了!可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宋引章重重地撞在了车上。
赵盼儿向窗外望去,只见周舍带着十多个地痞流氓堵在街口处。看着赵盼儿和宋引章的脸,周舍恨得牙痒痒:你们居然敢连联手骗老子?当真以为我周舍在华亭县白混了这几十年吗?
他转头对带头的地痞说道:兄弟,帮我把这伙骗人的婆娘送到县衙里去!事成之后,我那宅子,就归你!
地痞头子听了顿时喜出望外,一挥手,便率领手下一拥而上和赵盼儿的健仆们扭打在一起。在对面人数占有显著优势的情况下,赵盼儿一方很快就落败。几名流氓将赵盼儿等人绑进马车,朝县衙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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