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昭然大喝:诸位都有自己的亲人,难道真的想为赵硕陪葬吗?!
姜宛卿快急死了,人家刀都扬这么高了,他竟然还在跟他们讲道理!
她拉起他就跑。
风昭然显然没防着这一着,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姜宛卿心急如焚,可身后的刀锋一直没有杀到。
别跑了。风昭然道,回头。
姜宛卿回头一瞧,呆住了。
两位随从依然是保持着方才扬刀欲砍的姿势,但姿势诡异地僵硬。
在他们的胸口,各自露出半截刀尖,鲜血狂涌而出。
除了未未,风昭然果然还安排了人。
这个念头在第一时间闯进姜宛卿脑海。
但两把刀尖抽出去,两名随从的身体便麻布袋一样软软倒在地上,身后露出来的是两名衙役。
姜宛卿喃喃,你什么时候把人安插进桐城县衙的?
风昭然:孤落魄至此,怎么安插人?
那你什么时候收买的人?
风昭然叹息:娘娘,孤这些日子,全靠你养活,哪里来的银子?
那这是怎么回事?
姜宛卿呆呆地看着门外,那群衙役们经过简单的商量,一部分人去搬尸体,一部分人已经在清扫地上的血迹。
甚至还有两个人过来问风昭然可知道山上哪一处猛兽多。
正是负责守在关卡外的那两个人。
风昭然问未未,未未的声音从墙头传来:北山。
那位高手是殿下的护卫吧?看守的衙役问。
风昭然算是默认了。
箭术真厉害。衙役紧接着问道,殿下与娘娘应该会在这里过年吧?
姜宛卿觉得这话好生奇怪不然呢?他们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是。风昭然答。
那太好了。两名衙役的语气里本有些紧张,一闻此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互相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有一丝庆幸。
他们在此轮值到过年便可以回城,那位厉害的高手就算是带着太子和太子妃越狱,也不关他们的事了。
那依殿下的主意,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赵将军带着随从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强行进山,衙役们苦劝不住,又不敢入山,只好在山外等候。
风昭然道,结果左等右等,赵将军一直没有出来,诸位明日黄昏可以进山搜寻,同时回城报讯。
城门酉时便要关闭,衙役们会在城外焦急地等上一晚,等到回禀郭茂林,已经是第三天。
从桐城到姚城快马也要将近一天,就算郭茂林能在晚上叫开城门,姚城的人赶到这里,也得到第四天。
四天时间,在天寒地冻缺少食物地深山中,那三人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两名衙役满意地离开了。
姜宛卿此时方听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也注意到了风昭然嘴里的两个字诸位。
他前面劝说的那些话,根本不是劝两名随从的。
那些都是说给衙役们听的。
两名随从要用风昭然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生机,但衙役们不用,风昭然真死了,衙役们就得遭殃。
尤其是看守的那两位。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风昭然望着衙役们远去的背影,越是危急之刻,人们越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风从落山阳的方向吹来,拂动他身上的玄狐斗篷。
他自从来到这里,也许是因为停了药,也许是因为每天劳作,脸色很快就比在京城时要好看许多。
但此时玄狐的锋毛根根漆黑,却衬出他脸色的苍白。
这一刻的风昭然很像在皇宫的风昭然,遥远、苍白,高高在上,算计人心。
那殿下呢?
姜宛卿忍不住问道,直接让赵硕把我带走,对殿下才是最有利的吧?
既可以打发赵硕,也可以打发她。
等到他重返京城君临天下,身边就不会再跟着一个碍事的皇后了。
想什么呢?风昭然道,孤自然保得下你。
可刚才你也在害怕吧?姜宛卿道,你的手心都是冷汗。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宝光灼灼,此时认真盯着人看,那种目光更让人觉得有点难以直视。
风昭然挪开了视线,淡淡然,凡做事,总有万一,谁也不能保证绝对万无一失。
可如果真有万一,他就要葬命于此。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昭然会做的事。
留下我,对殿下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好处吗?
风昭然看了她一眼,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是自然。
他这一笑,萧杀之气顿消,姜宛卿也跟着心头一宽。
对,这才合理,她对他是有用的,所以才会冒险保全她。
只是她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她还想问问,就见未未跃上墙头,手里拎着一只兔子,应是方才跟着衙役们进山时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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