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也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投入地学起了绞糖。
在他的手背又一次碰上姜宛卿的掌心时,风昭然一把握住了姜宛卿的手腕,跟孤来。
姜宛卿用力挣脱了他:殿下想做什么?想说什么?未未是你深藏的底牌,轻易不能为外人所知,现在我不小心知道了,殿下要灭我的口吗?
风昭然皱眉:你明知道孤并非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宛卿抬高了一点音量,长日漫漫,荒野无趣,所以找个人耍着玩?
当然并非如此!风昭然道,孤可以对天发誓,若孤有意耍弄五妹妹,让孤就此庸碌,一事无成。
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这算是重誓了。
姜宛卿快要被气笑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天天看着我出门捡肉很开心吗?
风昭然沉默了一下,在实话和心痛之间选择了前者:确实挺开心。
看着她满怀希望地出门,再满载而归,眼睛闪亮地告诉他今天又捡到了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在井边给猎物拔毛剥皮,再一起回到厨房,一个烧火,一下掌勺,她捡来的猎物不一时便变成一盘菜肴摆在桌上。
她有时候会跟他说起方家村晒太阳的老婆婆,说起方嫂教了她什么新点心,金宝银宝闹了别扭乡野间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格外鲜活,他愿意一直听她说下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些事完全无关紧要,和他的大业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些废话。
但他就是喜欢听。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这乡居生涯太过无聊了,以至于姜宛卿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很有趣。
五妹妹,我们讲讲道理,扶商未未是孤的人,孤有权决定他做什么,怎么做。
风昭然冷静地、理智地、仔细地帮她分析,而他所做的事情对你也有好处,猎物从天而降,你不需要费任何力气。自然,五妹妹你若是定要生孤的气,可以,可以划下道儿来,孤会给你补偿。但这人绝不能留在这里
姜宛卿一直瞧着他,从气得冷笑,到笑不出来。
风昭然。
她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风昭然停下来望向她,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眸子里也隐隐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数三下,请你滚。姜宛卿道,不要逼我骂娘。
风昭然:!
一!
五妹妹
二
孤真的不想让你生气
三!
最后一个字,姜宛卿柳眉倒竖,大吼一声。
风昭然深深地看着她,终于确认她此时怒不可遏,讲再多道理都无益,只能无可奈何抱起两只猫走了。
姜宛卿兀自呼吸急促,胸膛快给他气炸。
一转头,就见未未在旁边含着筷子上的糖,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眸子极其明亮。
姐姐,太子妃的官儿是不是比太子大?未未一脸崇拜,你好厉害!
*
上次修好的房间正好空着,虽然没被褥,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姜宛卿让未未先在那儿住着,等她去方家村收些棉花,给他缝一床被子。
但未未看了看,道:我觉得树上更舒服。
他带着姜宛卿去看他的树。
宅子后头已近山脚,山上是层层密林,未未走着走着就上了树,他在树林间简直跟猴子一样灵活。
他的树在密林当中。
那是一株香樟树,树冠极其巨大,叶子尤其浓密,再一细瞧,其实不全是树叶,而是在上面搭了一间树屋。
树屋十分精巧,像一只巨大的鸡蛋,坐落在香樟树的枝桠上。
未未蹲在树枝上:姐姐,上来啊。
姜宛卿摇头:我不会爬树。
未未诧异地看着她,好像很惊奇世上还有人不会爬树,不过他很快想通了:嗯,太子也不会。
姜宛卿此时特别不想跟太子混为一谈,立即道:你教教我,教教我便会了。
未未努力思索了一下:你就用手抱着树干,然后用脚往上踩。
姜宛卿:
可能爬树对于未未来说就像走路一样简单,他无法从里面提炼出任何技巧。
姜宛卿尝试了一下,脚还没开始发力,手先承受不住,掉了下来。
未未道:姐姐,你的手太软了,没有力气。
姜宛卿道:我这已经算好了,每天都有练剑舞,远比当初在闺房里拈绣花针时强多了。
未未客观地道:那你还得多练练。
姜宛卿:
虽然看不见里面如何,但瞧这树屋精巧齐整,想来确实比那间空荡荡的屋子强。
未未告诉她:我们在外面打猎的时候,就是这样住在树上的。树上小,比大房子暖和,房子越大越不暖和。
姜宛卿觉得他说得对。
未未送姜宛卿回去,正值傍晚时分,厨房上面炊烟袅袅升起,融入漫天暮霭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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