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姜宛卿努力寻了个话茬,原来殿下喜欢猫啊?
风昭然:不喜欢。
不仅神情淡然,还皱了皱眉头。
太子殿下如玉人,皱眉已是难得的表情,可见不止是不喜欢,简直是讨厌。
姜宛卿其实一开口就知道自己找错了话题,他确实是讨厌猫。
贬谪之后她捡了一只奶猫,他说了几次让她别养。
她那时不敢违他的意,但又舍不得奶猫,只好背着他偷偷养。
但此时她可不会再唯唯喏喏奉他的话为至圣金言了,她带着点讶然道:原来不喜欢呀?殿下真是心善,不喜欢的东西也来喂。
这猫不是孤喂的。风昭然道,孤只是看看谁在这里喂猫,等孤查出来,定要治他的罪。
姜宛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风昭然的眉头皱得好像更紧了,眼中甚至还有一丝痛苦之色。
他对猫的讨厌竟到了如此苦大仇深的地步?
外面风大,五妹妹快回殿阁吧。
风昭然的声音微微发冷,这是明显的逐客令。
姜宛卿巴不得这一句,当即干脆利落地告辞。
这么快就说清楚了?结香一愣,往姜宛卿身后瞧了瞧,太子殿下怎么了?生病了吗?
姜宛卿回头望,就见风昭然的手按在胸口,眉头深皱,眉心隐隐皱出一道竖纹。
结香:姑娘快去看看殿下!男人虚弱的时候就是女人最好的机会,这叫趁虚而入!
姜宛卿,你从哪儿学来这些有得没有?
说书先生说的。
姜宛卿还想问一问是哪个说书先生,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背着她出去听书了架不住结香把她往后拱,她想顽抗一下,到底敌不过结香来自体重上的碾压,后退了一步。
长长的裙裾顿时成了绊脚石,她只觉得后背一紧,像是一只巨手把她扯得向后倒去。
她连忙去抓结香的手,结果结香也没能扛住,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
地上的青草尚未全枯,带着干燥的芬芳,摔着倒是不疼。
只是好死不死,结香正压在姜宛卿胸口。
姜宛卿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
结香急忙起来扶姜宛卿。
此时华丽的衣裙和豪奢的套簪全成了麻烦,由地上艰难起身的姜宛卿发钗掉了一半,衣裙也乱了。
风昭然从她身边经过,客客气气地问姜宛卿:五妹妹无事吧?
这是姜宛卿上一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接下来多半是吩咐一句让身边的人好生侍候。
她当时觉得他其实也挺关心自己,后来才明白这话全是客套敷衍。
只有最傻的那个傻子才会感动地把它当真,然后不论多苦都对他露出笑脸,对他说没事。
我不行了,我的腰好痛,不能动了姜宛卿道,快给我请太医
风昭然神情一动,脚尖一动,身子偏了偏,像是要过来扶她。
姜宛卿暗暗挑了挑眉。
哦?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下一瞬,他的脚尖收了回去,向结香道:可背得动你家姑娘?太医院就在东南角,离这里很近。
结香连忙把姜宛卿背起来,走出一阵,姜宛卿向结香道:回头看看太子做什么。
结香回头。
姜宛卿感觉到结香的身体微微僵住,他走开了是不是?
结香泪眼汪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害姑娘在殿下面前出丑了,奴婢该死
停。趁着拐过了弯,再也看不到凉亭,姜宛卿从结香背上下来。
结香愣住:姑娘你没事?
那么摔一下能有什么事?
想当初她从树上摔下来也没有怎么样。
结香明白了,姑娘也是想用苦肉计让太子殿下关心一二,结果全被她搞错了。
结香想哭。
姜宛卿只不过单纯想打一打风昭然的脸装模作样嘘寒问暖有屁用,能不能动一点真格带她去看个太医?
显然风昭然的装模作样仅到此为止。
此时她的衣裳乱七八糟,头上的发簪歪东倒西,便想寻个僻静宫室理理妆。
走动的步子有些急,忽然听到一丝尖利的猫叫,那是猫儿在发出警告。
姜宛卿回头,就见旁边一排书带草,好几只猫儿聚在一处吃食。
一名中年妇人正在给好几只碗里添猫食。
那碗和之前桂花树下的一模一样。
妇人头上只簪了一支银质扁簪,除此之外别无装饰,衣裳也颜色颇为暗淡,料子也是低等宫人穿的棉布。
结香只当她是哪个冷僻宫殿里的年长宫女,便道:姑姑安好,借问一声,附近哪一和宫室方便理个妆?我家姑娘头发乱了。
对于一个混得不如意的宫人来说,结香算得上十分有礼了。
但她不是宫人,而是一位妃嫔。
越婕妤,九嫔之一,位阶不低,但在宫中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谈论她,都只当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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