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抬起头,对上一双碧蓝色的眼眸。
“啊,伊西多,好久不见。”安饶见到来人主动打招呼。
伊西多在他身边坐下,将手中的遮阳伞递过去:“母亲让我来给你们送遮阳伞。”
安饶刚要接,一只手伸过来将伞推回去:“谢谢你的好意,但不需要。”
随即,安饶感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肩头,把自己使劲往旁边揽了揽,和伊西多之间空出了一人宽的位置。
伊西多的手尴尬停在半空,半晌,默默缩回去,嘴角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起身,道了句他先回去,但没走两步又倒回来。
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一会儿球赛结束,方便一起吃顿饭么?”
“不方便。”楚观南看也不看他,冷声道。
明明是八月天,周围人还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安饶见伊西多脸上是说不出的尴尬,他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赶紧按住楚观南的手使劲捏了捏,示意他闭嘴。
“抱歉,我这几天感冒了,一起吃饭我怕传染给你,有机会再约吧好么?”
伊西多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安饶会说话。
他微微点头,迈着长腿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你为什么拒绝他的遮阳伞。”安饶震怒。
“不喜欢他的东西。”楚观南漫不经心道。
“晒死你,晒成煤球!”
“晒成煤球也挺好的,这样别人都要看我脸色行事。”
安饶被他逗笑,拿过外套给他披上:“煤球先生别管我了,大不了……”
他钻进楚观南怀里。
“衣服给你挡太阳,你给我挡太阳。”
楚观南捏捏他的脸,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还是我老婆聪明。”
此时,两人身后全程被喂狗粮的观众:头顶太阳真大,谁来为我遮阳挡风呢。
半小时后,下半场球赛开始。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孩子们被吓怕了,一个个萎靡的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倒是李明明他们,被热情的教练挨个拥抱过后,气焰十足,甚至感觉不到热和累。
事实证明,情绪不光影响食欲,还会影响行动。
英队的孩子们越是怕,专注力越不能集中,每做一个动作都得小心翼翼看向场外教练的脸色。
见他脸黑的魔鬼一样,心一哆嗦,身体也跟着发抖。
原本训练时稳定发挥的带球跑也跟着哆嗦了,轻而易举被中队孩子抢到球,转身攻向对方球门。
比分:英国(0):华国(5);
中队孩子每进一个球,英队教练就要一个转身愤怒一拳砸在椅子上。
英队孩子都快哭出来了,中队孩子见势,善良心发作,小声问道:“要不让他们一球?”
李明明坚定摇头:“认真比赛才是对对手的尊重,让球是对他们的侮辱。”
比分还在持续拉大,英队孩子被情绪影响,有几个直接产生「不想踢了,赶紧结束吧」的消极想法。
教练骂就骂吧,大不了以后不踢球回学校好好读书。
最后下半场时间到,比分:
1:7;
随着哨声响起,华裔球迷纷纷起身,激动的挥舞着手中的小红旗,喇叭吹得震天响。
“老公,我家小孩赢了!”安饶激动地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楚观南,使劲晃了晃。
楚观南悄悄亲亲他的耳垂。
英国解说长长叹了口气,试图挽尊。
但没用。
开始那些口口声声裁判收了中方黑钱的球迷完全被中队孩子们的技术打服了,就是杠都找不到杠的理由。
他们丧气的将小国旗扔在地上,忿忿离场。
偌大温布利球场中,国歌响彻全场,澎湃激昂萦绕在每个人耳边。
足协理事长亲手搬下奖杯交到李明明手中,心情复杂地鼓掌。
孩子们原本白色的球衣都变成了灰色,小脸通红脑门冒着热气。
彩带、掌声围绕着孩子们,闪亮的奖杯上映照出一张张喜悦的小脸。
李明明的视线穿过人群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人很多,现场嘈杂一片,就算拿着扩音器喊安老师也未必能听到。
索性,他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对安饶说了什么。
即使隔着人山人海,即使他没发出声音,安饶还是听到了他想对自己说的话:
“安老师,我做到了哦。”
如果当初没有那场足球比赛,或许李明明现在正按照既定的命运,退学,务农,一辈子待在扦挌不通的大山里,他的后代也将继续延续他的命运。
所以说,机会很重要,能否抓住机会,更重要。
山路难行,充满荆棘险阻,可只要抱着即使头破血流也要继续走下去的信念,总有一天一定可以看到光明的未来。
酒店里。
安饶看着赤裸上身的楚观南,发出了肯定的声音:
“你现在已经是俩颜色了。”
楚观南出去时穿的是外套,外套里是短袖T恤,现在他的两条手臂已经变成了奥利奥。
楚观南在手臂上涂着镇定乳液,胳膊被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安饶抢过乳液替他涂抹:“你说你和伊西多置什么气,现在满意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