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本来是冯慨之负责的,毕竟牛皮可是他吹出去的。但冯慨之这人死不要脸,他见事情太多了一个人忙不开,便又绑起了工部。
徐家父子都被他绑了过来。
徐庶是被冯慨之这个臭不要脸的烦得无奈,捏着鼻子自认晦气跑来出力;徐征是苦思冥想那纺纱机子无果,被冯慨之一游说,觉得常待在屋子里确实不好,便被忽悠着跑过来当苦力了。
真动工了,萧瑾也时不时地跑过来凑热闹。他不仅自己过来凑热闹,还带上了韩攸。萧瑾对韩攸很有好感,几乎可以跟顾淮南比肩了,这段时间到哪儿都带着。
瞧见这边的房子已经建的像模像样了,萧瑾忍不住跟韩攸嘚瑟:韩卿你瞧,往后这也是你的住处,可喜欢?
虽然萧瑾嘴上不说,但其实他对这件事情还是挺得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看冯慨之越来越顺眼的原因了。
若有住处,怎么着都是喜欢的。
萧瑾揶揄地瞅着他:韩卿怎么就这点追求?
臣的追求不在这些外物上面。韩攸是个简单的人,对他来说,有的住就已经够了,至于住的好不好,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又看了一眼工地,房子还未建成,却已经能看得出勃勃生机。这就是夏国不同于齐国的地方,虽然国力比不上齐国,但却有一股生命力。这一点,最为难能可贵。
当初许州邓县令走时,曾问韩攸愿不愿意跟他一道离开。韩攸拒绝了,事后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如今看来,这恰恰是自己做过最明智的选择。夏国,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好。而这所有一切的变化,都源于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少年君主。
韩攸看过之后,低声询问萧瑾:看这模样,似乎是要建高楼的?
不假。萧瑾就是这么吩咐的,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建造高一些的住宅,这样才可以容纳容纳更多的人。尽管这一点提出之后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但是萧瑾还是坚持己见,排除众议。
韩攸好奇:可临安城的民宅都不高。
准确的来说,是都没有皇宫高。
这有什么?韩攸没有明着说,萧瑾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无所谓道,与其在这些地方讲究,还不如多为了底下的人着想。临安城土地有限,好不容易才圈出这么一块地,盖的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至于房高压过皇宫,压就压吧,朕是皇帝,还能被这个压得垮不成?
韩攸钦佩于萧瑾的肚量,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皇帝就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但有句话,韩攸却不得不提:圣上有容人之量,更有仁爱之心,这本是好事。但却不好因为此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微臣听过冯大人的打算,若按照他的意思来,房子建好之后,必定不差,只是
只是?难道有什么不好的?萧瑾忙道: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韩攸苦笑:只是坏就坏在太好了。
萧瑾愿闻其详:此话怎讲?
韩攸解释:这房子本就是给家中拮据的官员住的,若是建得太好,便是家中不缺钱的人也想要占占便宜、凑凑热闹。兴许冯大人那自有对策,但总架不住每每有人想钻空子,一旦钻空子的人多了,这屋子是惠及穷苦官员,还是惠及豪门显贵,就不知道了。倒不如动些手脚,直接绝了他们的念头。
韩攸出身不好,见识的形形色色的人也多,所以他知道那还是有钱人,也还是免不了占便宜的心态。
萧瑾身子倾斜了许多:什么招儿?说来听听。
只需一点,您将恭房建的稍微远一些。
萧瑾起初不解,待一细想,直接叫绝:妙极!
家里情况不富裕的,自然不会介意多走几步路去出恭,可若是家中稍稍富裕,便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萧瑾点点头:这主意好,还是韩卿聪明,比冯慨之聪明多了。
不远处,正指挥员指挥的起劲儿的冯慨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谁又在惦记他。
他也就只在这儿监了半天工,到下午时便回了户部。
谁想刚进大院不久,又碰到了程度。
程度原本想行个礼之后便退下,但思及这两日听到的动静,还是没有迈开步子。
冯慨之最见不得不爽利的人,见他如此扭捏,自己先开口问了:你待要说什么?
程度迟疑一番,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冯大人,这话原本下官不该问,只是若不问,实在心中不安。
啰里啰嗦的,快些问!冯慨之有些不耐烦,他这阵子是脾气太好了?惹的这些人废话这么多。
程度期期艾艾地说了出来:下官想问,那紫阳山下的房子,是不是京中无房的官员都能申请?
冯慨之早料到他问的肯定是这个。虽说此事还未对外公布,但都在朝中,他们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会不知?冯慨之这人多少有些护短的,所以允诺:放心好了,定少不了你的。
程度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定少不了他的?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砸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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