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卫队的职责是:巡视范围内,凡有作奸犯科者,需及时阻止,立即上报,赵春身为巡卫队长,以权谋私,包庇赵有德,其罪当诛!
赵春没有料到将军量刑竟然如此严苛,这一瞬间,他的心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那股恨意直接压倒了他内心对将军的惧怕,他知道自己今日绝对难以活着走出去,只是,他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几人,趁大家没有防备,从地上一跃而起,抽出旁边护卫的佩刀,向右前方的段雀桐砍去。
『杀了夫人,将军一定会很伤心吧!黄泉路上,有这样的美人相伴,死了也不会寂寞!』
段雀桐只看到一道寒光迎面向她劈下,那寒芒一时间竟然盖过了太阳的光亮,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躲开,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寒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为刀下亡魂时,她被一只手臂揽住,同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迎向了锋利的刀刃,一声脆响,那把钢刀竟生生地被手掌折断。
段雀桐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燕北梧手掌翻转,用断刃刺向赵春的脖颈,用力划下,那颗刚才还鲜活的头颅,最后只余一点皮肉相连,鲜血喷涌,溅在了郎君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倏忽之间,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胸腔里的那颗心重新恢复了跳动,周围的惊呼声、喧哗声一股脑地涌入段雀桐的耳际。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脸上的些许温热,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神情中就现出了一抹嫌恶来。
银锁看到夫人安好,整个人好似也跟着逃过一劫,她顾不得腿软,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连忙上前想要替夫人擦拭。
段雀桐直接接过来,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她抓过燕北梧的手掌,这只手好似在染料中沾染了一般,段雀桐顾不得上面的粘腻,仔细查看了一遍,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整个掌心都被划伤了,好在伤口不深。
燕北梧着意观察着妻子的神色,发现她并没有被旁边的尸体吓到,这才放了心。
进行了简单的清洗包扎后,段雀桐急着回去让大夫再给他看看,不想再在此地逗留。
燕北梧也不想让妻子在这个污糟的地方待着,他将目光移向跪在院中的梁小五和宋三娘。
梁小五当即一个哆嗦,他生怕和赵春一样来个尸首分家,连忙告饶道:将军,小人真的是第一次,回头小人就去三娘家下聘,以后本本分分过日子,将军您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宋三娘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本麻木的脸上终于泛出了几丝活气儿来,能活着,谁又想要死呢?!
段雀桐觉得此法倒也可行,若是宋三娘就这般回去,早晚会被周围人的流言蜚语杀死,她伸手拉了一下燕北梧的袖子。
燕北梧就不再管这两人,他看向赵有德等人,说道:赵有德乃始作俑者,判腰斩,斩立决!赵有德之妻杖五十,巡卫队中其余人等,皆杖二十。卫老汉举报有功,赏银五两。
赵有德从刚才看到侄儿身死时,就已经没了生气,如今听到自己被判腰斩,当即双腿之间就渗出了一股湿意来。
赵婆娘更是面如土色,杖打五十,她哪里还有命在!将军压根儿就没想着要他们一家活!当即哭嚎咒骂起来。
其余人等也是神色不一,只是看向将军的眼神更添了几丝畏惧。
燕北梧揽着段雀桐往外走,命令道:将赵有德等人的罪状公之于众,召周围的百姓过来围观行刑,将尸体与此处院落俱焚之!
燕北梧的话如重锤一般落在众人心头,将军如此安排的用意显而易见,以后但凡有此情形,怕是也会如法炮制。
其中震慑之意,不言而喻。将军用此重典,就是为了以儆效尤。
燕北梧的凶名自此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除恶务尽,若是犯到将军手中,依他的行事作风,怕是一家老小一个都剩不下。
此后经年,燕北城经历了诸多变化,只是原十二保长家所在的位置,一直都保持着烟熏火燎的痕迹,院落之外,马路平整开阔,院内却是杂草丛生,荒凉破败。
奸猾之辈看到,为了自家小命着想,也会好生掂量掂量。
燕北梧将事情吩咐下去,就带着妻子离开了此地,回去的路上,两人共乘一辆马车,段雀桐靠在他的肩头,难得的有些沉默。
燕北梧见不得妻子如此,遂道:你若是心里难受,就与我说,莫要闷在心里。
段雀桐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我原本是想着燕北的人多了,也稳固些,于你,于军中也是一种助力。却不想,如今也不过才勉强填饱肚子,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郎君,我是不是错了?
段雀桐的心里有些茫然和不确定,她觉得燕北已经很好了,可是却有赵有德这样的人,她觉得郎君与一般的地方豪强相比,对手下的将士已经足够宽宏,却没想到赵春竟会临死反扑。
燕北梧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说道:我能走到今天,依靠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他们若是不老实,杀了便是,何故为此伤怀?!不要想那么多,做你想做的就好,有我在,定会叫你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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