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无奈,嗓音低沉道:你不在我眼前,我不放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宗锦瞬时便懂。
他假模假式地挣扎了几下,示意赫连恒松开:知道了。
男人满意地朝他颔首,接着才走进殿内。
比起外头那些只顾着喝酒吃肉的兵士,坐在殿上的将领可不敢无视赫连恒。白鹿弘坐在客席的首位,也是率先站起身对赫连恒作揖的:赫连君
主上接连着江意那些人也纷纷起身,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汇聚在他二人身上。
赫连恒只是点了点头,带着宗锦从殿上过,直至到了主座上才转身朝所有人道:不必多礼,坐。
宗锦忍不住多看了白鹿弘几眼。
按年龄辈分,这殿上该在主座的当然是白鹿弘;可他如今坐在客席上,表情中没有半点不悦。
他原以为此次湖西愿意施以援手,是因为白鹿弘与赫连恒结盟了;可如今看来,并非是同盟,而是君臣。赫连恒到底许了什么重诺,才会让白鹿弘愿意俯首称臣,宗锦想不到。
他与赫连恒落座,很快他便再没有心思想那些旁的满桌子的大荤正在等他宠幸。
宗锦再没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抓起烧鹅就啃,另只手还要找机会腾空,好去提酒坛。殿上的人都算有头有脸的,没谁专心致志在吃,不是在看歌舞,就是在闲聊。赫连恒也不例外,端起酒杯便和不远处的白鹿弘说起来:此次若非白鹿君相助,东廷之行想必不会这么顺利,我敬你。
赫连君客气了,白鹿弘道,东四家的联盟早名存实亡,好在雍门飞是个无能之辈,今日不是我举兵进犯,明日便是他和东鹿联手对付我了。
二人一杯饮尽,赫连恒才继续道:东廷失守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皇甫耳朵里,不知他会如何举措。
据我们湖西的探子来报,最近皇甫家在晏州秦州的守军数量减少了许多。白鹿弘道,虽然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但皇甫的性子,你我都知道。
皇甫精于盘算,定然是有何算计在其中。
我也如此认为。白鹿弘神色微微严肃,可尉迟、司马都已经与皇甫结盟,再加上东鹿我实在想不到,他调兵会是打算做什么。
只能是针对我赫连。赫连恒道,可若是那样,人该全派到晏州才对。
正是。
他们在那儿聊着战局,宗锦吃得狼吞虎咽,酒也未曾断过,却腾了只耳朵出来听:那就是想造反。
赫连恒侧过头看他:吃慢些。
你在教我吃饭吗?宗锦不爽道,我说皇甫淳肯定是想造反。
郁颜郁颜
他如何造反?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比如说,宗锦瞄了眼其他人,自然地凑近了几分,在他耳边低声说,和我一样,冲进天都城,直接把千代灭了。
这话有些幽默放眼天下,只有尉迟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挑衅千代,再与所有诸侯为敌。皇甫淳一向喜欢玩些阴谋诡计,这类人都最喜欢便是在明面上做得很君子,断然不会来硬的。
赫连恒笑了笑,就看着宗锦挪回去,一口啃干净了手里的羊排。
那人吃得太没章法,嘴唇上的油亮晶晶的,倒是给他补了点血色。
赫连恒按捺着给他擦嘴的冲动,转而端起酒杯,打算喝点。谁知酒杯还未到他唇边,一个酒坛就撞了过来,与他碰出清脆的响。
又有好酒,又有大肉,宗锦正咧嘴笑着,眼睛都弯成了新月:敬你千里相救!
他说完,也不等赫连恒回话,举着酒坛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许多。
澄澈的酒自他唇角流下,顺着他的下颌、他的喉结一路沾湿了衣襟。赫连恒眸色沉了沉,闷不做声地喝尽杯中酒,将翻涌上来的冲动悉数压回去。
对了,宗锦,男人放下酒杯,忽然认真叫他,此物
宗锦吃得急,喝得也急,已然微醺,双颊泛红:什么?
男人从衣襟内摸出了什么来,在他眼前摊开了手。
掌心里躺着的是那块新月红玉。
那是赫连恒母亲的遗物,也是赫连恒的爱物,也是他赠与宗锦的信物。
你在何处找到的?宗锦道,我还想不知怎么和你交代,醒来之后就不见了,落在哪儿都没数
男人转手伸向他的腰间,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衫碰触着他,慢条斯理地将玉佩系上:景昭找回来的。
那手在他腰间动弹的感觉太微妙,宗锦不由地僵住,不敢动也不拒绝,就那么由着赫连恒替他系玉佩。男人不仅系好了,还将玉佩正了正,让新月的雕纹朝向正面:好好保管。
放心,我还挺喜欢的。宗锦低声说,会不会再弄丢了嗝。
第二百章 有些人就很倒霉
宗锦也是饿得太狠,在赫连恒身边胡吃海喝往死里塞,待到赫连恒差人请的琵琶女进殿时,他已经撑得动都动弹不得,肚子都撑圆了。琵琶女在奏乐,宗锦索性躺着,一只手支着下巴欣赏;赫连恒则与白鹿弘不知在商议什么,说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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