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之人几乎看都没敢看,送脱手的瞬间便将弓扔了下去,自己也不管不顾地跳进废料坑中。
底下有景昭在接应他,短弓被埋进了废料伸出,宗锦吃了一嘴的灰,股也顾不上地往坑外爬:如何?
不知道!
那边直接不少人围过去,将孙明海的住处团团围住,让宗锦这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一点,即便看不见他们也能判断没有冲天的火光。
失误了?
那种简陋的弓,简陋的箭,别说是原本就没有精心修习过箭术的宗锦,就算是赫连恒在这里,也很有可能会失误。
一瞬间,巨大的失望和自责以及不甘,灌进了宗锦的心口。
另一边,孙明海被外头的动静惊醒,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跑出来看: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要不要干活啦?!吵死人了!
孙管事,刚才有人某个看守说着,指了指他的屋檐。
孙明海一回头,就看见屋檐上正弱弱烧起来的干草,和两根简陋的箭: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他开口的刹那,一阵夜风吹过。
不知道从哪儿射来的管事!!
啊?
孙明海再一回头,就见火像噌的一声,猛烈地烧了起来。那些火就像有生命似的,循着房檐那一圈疾行,片刻功夫便将孙明海的整个住处弄成了火焰的顶。那势头吓得孙明海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谁!谁干的!快点!快救火!!!
是是!跟孙明海关系最亲那个看守立刻跟着嚷嚷起来,快,快来人救火!
这声音在人群中如同引线,一瞬间走水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闹了起来。
宗锦和景昭对视一眼,再顾不上多说什么,立刻往着火处冲了过去。他解开绑在锁链上的衣服,就这么光着膀子冲了过去:我来救火!
那些个看守,说是要救火,一个二个却害怕得很,都凶巴巴地等着劳工进去救火。然而采石场里并没有水源,他们平时喝的用的,都是轮班专门出去打回来的。而采石场里到处都是石头,若不是有人蓄意放火,就是天雷劈中了瞭望台,恐怕也很难烧起来。
就连这些看守会如何做,也全在宗锦的计算之中。
他冲进附近最近的一个石窟里,将衣服往水缸里一浸,带着水就那么裹到了身上,再直直冲进已经烧到里头去的管事屋。
与他先后脚进去的是傅久山。
火场里浓烟密布,不少烧着的草、房梁都掉了下来,砸得里头到处都冒火光。可浓烟挡不了宗锦的势头,他直冲最深处,想也不用想地踩上已经燃起来的卧榻。孙明海为人虽不谨慎,但却知道采石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自然担待不起,因此手铐脚铐的钥匙,全部挂在他床头的墙上,免得有人想趁他睡着时行窃。
墙上三大串钥匙,被宗锦取下来,转头便塞进了后脚赶来的傅久山怀里。
二人连交换个眼神的时间都没有,傅久山将东西藏着便冲了出去。
宗锦紧随其后,也顾不上自己裤腿被火烧着,直接往外冲。
他们的计划便是如此,趁着走水时的混乱,将钥匙直接明抢出去,再交到第三人手里,让第三人去交给其他人,把手铐脚铐都解开。等到这边火势能控制住了,想必全采石场里的劳工,都已经能行动自如。到时候,即便只看人数,劳工们都占据了绝对上风,再从唯一无人看守的山道,便能光明正大的出去。
只是在心中勾画接下来的计划,宗锦都忍不住心热。
很快他便能出去,便能逃出东廷;接下来是要报仇或是如何,还不是凭他的心意?
他紧跟在傅久山身后,一下子冲出了门。
但宗锦没想到的是,他们迎面撞上的不是新鲜空气而是满满一板车的灰。
咳、咳咳
宗锦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在他前面首当其冲的傅久山倏地被人狠狠踹中肚子,霎时倒地。他怀里的钥匙清脆地响了声,直接砸到了地上。
不等宗锦反应过来,另一人从他身后按住了他的后脑勺,硬生生摁着他往地上砸。
无端有人放火,你们这些贱奴还这么积极的救火,孙明海笑眯眯说,当我孙明海是吃素的?
而宗锦身后,那些劳工也好,看守也好,没有任何人手里拿着水手里拿的都是一筐一筐的灰,平日里开采时落得到处都是的灰。
是啊,灭火不一定要用水,就是这些灰全扑上去,也够将这原本就不大的火势扑灭了。
管事房周围也再没有别的可烧的了,墙和一些用具还都是就地取材用白石做的。
他怎会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宗锦半张脸被摁在了地上,就看见孙明海弯腰捡起那几串钥匙,接着道:好大的单子,策划逃跑还有三九四,又是你。
傅久山没有吭声,就那么伏身半跪在地上。
上回教训还不够,这回又来触我霉头是吧?孙明海说,拿刀来。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冷眼扫过周围或是看呆了,或是在救火的劳工:平日里我好言好语,也不稀罕罚你们;现在倒是让你们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念头。下贱人就是下贱人,不在这里做工,就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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