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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这时候看守很松懈,有人爬到石料上往下:我的亲娘,好多!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劳工也好奇,便学着他们的样子,叼着馒头爬到了更高一点的地方看是字!!
    蚂蚁在地上爬出了字!!!
    那字迹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缺了笔画,像是某种巧合,才让蚂蚁汇聚出了这画面。这劳工倒是曾经在书院里帮过工,认识些常用的字。
    留则死,面对在采石场中心,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蚁群,他有些颤抖地念着,逃则生?
    这事在劳工里掀起了不少波澜,虽说大部分的贱籍自出生起就过得不如牲畜,可也有那么几个会识文断字的。若只是无意义的字摆在一起,那大家只会觉得是巧合,是奇观;可那分明是一句话,蚂蚁总不可能识字吧?
    留则死逃则生,这六个字在采石场这些饱受屈辱的劳工之间流传了起来。
    孙明海自然也听说了他可不傻,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神迹。
    这定是有人先逃跑,正在笼络所有的劳工。简单来说,这是造反。
    一个时辰之内,把地上的灰给我扫干净了,孙明海指挥道,你们几个,去拿灯油过来,把这些蚂蚁都烧了!
    是!!
    成千上万的山蚁被烧成了灰,采石场几年都是白色的地面终于露出了本色。
    那地,是褐红的,像是一层有一层的血在其上干涸,才有了如今这颜色。
    然而打扫也没什么意义,一天的采石进行下来,白灰又逐渐把地面掩盖了。同样的事情,在第二日的卯时再度发生,仍是同一句话,留则死逃则生。第三日,第四日,不管孙明海烧了多少蚂蚁,总会有新的蚂蚁出现,在地上密密麻麻地拼出这句话来。
    要我说,这是七老头的亡魂再作怪呢!
    别乱说,哪有什么亡魂!
    不然呢,你说蚂蚁能识字吗?有人这么说,要不是亡魂,那就是有人想逃跑。
    这话说的,另一人瞅了瞅周围有没有管事,才小声说,谁不想跑?你想死在这里?他们连小石头都杀!
    他们那都不是人!
    可是单单这么一句话,说得轻巧,能怎么逃啊?
    新来的四三零混进了这些已经待了好几年的劳工之中,低着头,小声地说:我听说哈。
    听说什么?
    有人修了密道,直接通到外头。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金镶玉
    那山蚁就像是烧不净的野草,无论孙明海怎么处理,黎明时分它们总会出现。
    劳工中暗暗流传着一个消息:采石场里有条密道,找到了就能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劳工们在采石场饱受折磨,突然之间冒出了这么个逃出生天的希望,所有人的心里都惴惴不安不是害怕的不安,而是心中那点逃走的冲动死灰复燃了。
    于是散沙一盘的劳工,也自发地闭上了嘴,无人将这个传闻上报到看守和管事耳朵里。
    而在那些平日里不把贱籍当人看的看守中,同样流传着一个故事:某个枉死在采石场的人,阴魂不散,想要报复。
    半夜三更,孙明海背着手在采石场里来回地巡视。
    往常他哪有这么勤快,若是上头人不查,他能在外头潇洒好几日再回来当值。他琢磨得脑子都快炸开了,也琢磨不出为何,那山蚁就好像受人指使似的,偏偏就在那时候出现。
    孙管事,我瞧着您还是歇下吧,他身边亲信的看守道,我们这每日都整宿整宿守着的,那蚂蚁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跟有鬼似的
    孙明海没说话,看守神神叨叨地往下自言自语:他们都说,就前些年,采石场里不是有个男娼,自尽了么就吊死在瞭望台上,那死相,可忒惨了闭上你的狗嘴!孙明海呵斥道,还嫌我这儿不够烦是吗?什么鬼,哪有什么鬼???
    是是是,没有鬼,那肯定就是有人半夜捉了蚂蚁来拼的字!看守立刻换了说辞,唯恐再惹怒孙明海。
    孙明海此人,脑筋不够好,才能也无才能;他是跟雍门氏硬扯能扯上几分亲缘关系,才被安排来了采石场做管事。这差事不累,奉银不少,还无须什么智慧,只要懂磋磨人就行;因而孙明海成日懒惯了,操心这么几天下来,他只觉得身上哪哪儿都不得劲儿,倦怠得很。
    眼瞧着三更都过了,孙明海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着眼叮嘱道:隔半个时辰巡视一次,凡是有不轨举动地直接抓,等我起来审。
    是,您放心,您去休息,我们肯定看好了!
    卯时,卯时也不许全去交接偷懒,起码留一半的人,给我看紧了!
    孙明海说完,便回了他自个儿的房。
    蚂蚁的事闹得采石场里的看守们也休息不好,各个脾气都比平时更暴躁,时不时便和劳工发火。好些位劳工,只是因为多看了看几眼、装卸石料时动作太慢,就惹得马鞭上身,苦不堪言。但无人敢和看守对着干,只能忍着,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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