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纷纷要跟影子敬酒。
影子们平常就跟幽魂似的,神神秘秘,还总是穿着斗篷,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会子突然出现在大家眼前,甚至拘谨得有些可爱,所有人便都好奇得不行,接着敬酒的功夫没头没脑地问他们一大摞的问题。
你们的身手怎么练的啊?
影子平时是寸步不离主上身边?都藏在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哎你们
就连北堂列也满心的好奇,看着影子们叫人连灌了快半坛子酒,他也跟着凑热闹,一边举杯一边道:我倒是好奇,二位的名字?
影子二人稍稍犹豫后,靠上位者道:我们无名无姓。
那你们怎么分谁是谁啊?宗锦跟着问道。
我年长他两岁,若是实在要称呼,他为难地说,那我是甲。
靠下位者跟着说:那我是乙。
他们这边再喝掉北堂列敬的酒,正想着歇口气,吃点菜;赫连恒忽地提起两个酒坛,摆在影子面前:你们也从未和我喝过;你们跟着我已逾十年,这还是第一词喝酒,这坛归你们。
赫连恒寡着脸,明明说的是男人之间豪情万丈的话,语气却淡泊得不行:这坛我喝。
只见赫连恒反手从架子上再提一坛,摆在了自己面前,立时揭盖。
我也从没见过主上这样。北堂列悄声在宗锦耳边说,看样子主上今日心情很是不错
然而宗锦根本没再听:那你给我拿一坛,我也要。
北堂列:
很是意外的,赫连恒竟也没拦着他,四个人,四坛酒,咕咚咕咚地便开始往下灌。气氛他们的豪爽再上一层楼,整个厅中都是欢愉的气息。眼见着桌上的菜刚少了一半,无香便领着下仆又端上刚出锅的新菜。
宗锦喝得脸色微微泛红,而影子二人则更夸张,一坛子酒下去,整张脸都红了。看着无香端菜上桌,赫连恒有些摇晃地站起身,突然握住了无香的手腕:你且停停。
主上?
今晚是堂兄。赫连恒也不松手,直接拉着无香朝堂下其他人道,在座各位,都是我赫连家的精兵悍将;大家应该都知道,无香是我赫连家的女儿,是我的堂妹。
无香心下一惊,仿佛已经预感到赫连恒要说什么。
她倏地低下头,羞赧似的不敢和其他人对视。
北堂列却与其他人无异,一边吃菜一边等着赫连恒发话。
无香年纪不小了,赫连恒道,外嫁我也不愿,所以打算,就在我赫连家的一众家臣中,替无香选一位的夫婿。
堂兄听见这话,无香突然挣开了他的手,低着头便往外走,还有菜在锅上,我去拿
语罢,她便小跑着直接离了厅。
众人哄笑起来,都觉着今日这家宴可谓是难得一见先有影子露脸喝酒,后有无香管事面红耳赤。
但这乐呵劲儿还没过完,赫连恒又接着开口了:此事先不说,还有一件事,也是件好事。
北堂列接话道:还有什么事比无香的喜事更好的事?
就是就是
赫连恒目光一转,扫过诸人的脸。
他虽喝得有些多、有些急,语气也不似平日里那样平稳,但气势仍在:我赫连家,出了个内鬼。
众人听着这话,先是一怔,后又哈哈地笑起来,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主上说笑了吧,哪来的内鬼?
对啊,谁敢来我们赫连当内鬼,这不是找死吗
赫连恒抬抬手,示意众人稍稍安静些,他再认真地说:枞坂之战,有人通敌;不仅通敌,还斗胆刺杀我
北堂列望着有些微醺的男人,半是说笑半是认真道:谁这么大的胆子,刺杀主上当影子吃素的呢?
突进林地的那晚我受了重伤,赫连恒道,就是拜那人所赐。
宗锦正伸筷子向红烧蹄髈,听见这话,他诡异地僵住,筷子在空中停了停,后又收回去,啪地搭在碗碟上:你想说什么?
幸得身旁有人救护,赫连恒看着宗锦,目光毫不掩饰,否则我已身首异处。刺客因此受了伤,后腰上留下了四寸长的刀伤。
赫连恒宗锦虽已经醉得上脸,话却凶得厉害,我说了不是他!
原是内鬼不慎,落了伤,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功夫。赫连恒道,江意麾下的景昭,才进我赫连府不久,此前在商州边境乞讨现在想来,说不定,乞讨也是有人早先安排下的,为的就是要让他顺利进赫连府,才有机会传递消息、刺杀于我。
不是景昭!
如今他不肯吐口,不肯供出背后之人,赫连恒好像听不见宗锦的话般,接着往下说,但也无妨,我已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