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赫连恒为何这么做,但只有这一种可能。
并且他们不能再让赫连恒这么拖延下去!
卢非倏地抬起手,就要下令出击。
这刹那,赫连恒忽地看向西面,随即单薄的马蹄声传到阵前对峙的人耳朵里。两个穿着乐正家军服的人骑在马上,飞奔向赫连恒;一并而来的还有谁仓皇无助地呼声。
救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救命!!!救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乐正分裂
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让两军阵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赫连军多数是不解,不懂为何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怎么还有乐正家的人奔着他们的主上而来;而乐正军,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救命,救命
只见那两名飞马而来的人在赫连恒身边停下,宗锦的目光紧密跟随着二人的举动,然后便在号哭似的呼救中,看见了马背上被麻绳捆成粽子的瘦弱男人。即便在此深夜暴雨中,宗锦也看得出来此人衣着华贵,并不似寻常百姓;另外两人即刻下马,将粽子往地上一摔,两把长刀唰地出鞘,架在那人喉咙口。
紧接着,那身乐正盔甲哐哐坠地,连同里面绣着银杏的底衫也扔进了水洼中。
二人内底里穿得并非寻常白色里衣,而是纯黑的斗篷。
纵然宗锦刚才还和后面列阵的兵士同样一头雾水,见那二人戴上风帽,斗篷遮面的模样,他也瞬时明白了这不正是那日本该护着赫连恒安全、却并未露面的影子二人么?
主上,影子颔首道,人请来了。
很好。赫连恒轻声赞许,看了看地上狼狈的人,又看像卢非,千辛万苦来枞坂,若不能与乐正君相见,终归有些遗憾;且方才我所说的归降一事,怕卢将军到底做不了乐正氏的主,我还是想跟乐正君详谈一番。
那被捆成粽子的,正是乐正氏的家主,乐正舜。
宗锦眉头皱起,很难对赫连恒的所作所为鼓掌叫好他觉得他火烧林地,逼人就范已经够无耻了;却没想到在无耻这一点上,赫连恒永远能胜过他。
两军还未正式交战,赫连恒倒是先把乐正舜抓来了,这里头的威胁之意不加掩饰,可谓是无耻卑鄙到了极点。
可这做法又有用到了极点。
赫、赫连君躺在水洼中的乐正舜哆哆嗦嗦道,你怎可、你怎可如此行事
他指责得激动,头才抬起些微喉结便抵住了刀刃;他又害怕地缩回去,哪还有半分诸侯的样子。
赫连恒!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对面已经看明白局面的乐正清,忍不住拔刀相向,出言怒骂:放开我家主君!
你既知我卑鄙无耻,我又何来放开的道理。赫连恒淡淡说着,好似这么做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从容余裕,在整个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在看见乐正清的狂躁、卢非的冷静时,他还勾唇微笑。莫说是对面列阵的敌人,就是身后的盾兵,此时此刻都看不清楚赫连恒究竟是何种姿态。
唯独宗锦,因为离得足够近,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宗锦对战场情势、天下大局了若指掌,他已不需要赫连恒再向他解释什么,便看清楚男人筹划的全貌同他们尉迟、赫连,又或者司马、皇甫都不同,乐正家掌权者虽是氏族血脉,真正打起来倚仗的却是一个外姓家臣。身为氏族嫡系,宗锦再清楚不过他们这些氏族的人有多么在意血统与名正言顺。卢非能够号令全军,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名不正言不顺。
而赫连恒再将这懦弱无能的乐正舜抓到手,接下来的事便会十足好笑。
赫连君好手段。卢非咬着牙道。
卢将军谬赞。赫连恒答完,再看向乐正舜,我方才已和卢将军聊过,只是卢将军未肯应允;既然乐正君已至,我便再说一次。
乐正舜满眼的绝望。
若乐正愿降,我就此罢兵;今后也无须乐正氏朝贡,只是枞坂境内的守卫一律需换成我赫连军;乐正今后也不得再称君,赫连恒说,只要乐正君点头,便可阻止一场生灵涂炭。
我,我乐正,也是上古名门,你们、你们赫连,不过几百年的门楣,还想吞并我们乐正乐正舜壮起胆子道,我怎可能应允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影子的刀便往下压了两分,在他脖颈上印出细细的血痕。
若是不降,那两军交战,擒贼先擒王这道理,我想乐正君还是懂的。赫连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言辞礼貌得体,内里的含义却漠然可怖,就连宗锦听了都想问:怎会有如此道貌岸然之人。
我若是归降,我怎么、怎么对得起乐正家的列祖列宗乐正舜还在强撑,可喉咙里的呜咽之声是遮也遮不住。
赫连恒却只有一句:降是不降?
听见这话,影子松了一把刀,转而对着乐正舜的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乐正舜叫得凄惨无比,顿时在地面如同一条蛆虫似的疯狂扭动起来。那哪还有一方诸侯的模样,比逃荒的流民还要狼狈几分。而赫连恒的折磨并非如此而已,因脖颈上还架着另一把刀,不管乐正舜多么痛不欲生,他始终都躺在那个位置,脑袋挪动不了半分;紧接着,赫连恒便取下了马背上挂着的弓,摸过一支羽箭,面无表情地对着乐正舜的眉心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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