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腐朽的轴发出吱的一声。
谁在里面?!
申屠可不像喝得半梦半醒的洛辰欢,他非常敏锐,一瞬间目光便如同鹰隼,刺向屏风所在处。
什么谁,这里是他的书房,洛辰欢低声说,要有谁在,也只有他在罢了
我看你是喝酒喝傻了!
只听见申屠一声恼怒的斥责,急促地脚步声奔着宗锦所在之处而来。宗锦的心脏砰砰狂跳,下一瞬柜门已叫人大力拨开,光涌入其中,映亮宗锦的脸与身上皇甫家的盔甲。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躲在这里偷听?申屠怒骂出声,可看清楚对方领口、袖口的桃花纹后又疑惑起来,皇甫军?你是什么人?
宗锦倏地低下头:我,我来偷东西。
当真有人躲在这里?洛辰欢踉跄着站起来,也朝着他们过来,是谁,谁干擅自闯了主上的房间
还不滚出来。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要找的人,和自己想杀的人,会以如今这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最恶心的是,他除了忍,没有任何办法。
若只有一个洛辰欢,他尚有一搏之力;可添上申屠文三,恐怕他准备动手的瞬间,就会被申屠文三的刀捅个对穿。他自己手下的猛将,他当然最清楚不过。
就在情况危机万分时,宗锦狼狈地钻出木柜,低着头直接伏身跪在了申屠文三脚边:我,我是一时脑子抽了,只是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白日里两人都和他打过照面,此刻要是认出他的脸来,自会知道他是跟着赫连恒进来的那个。而且,宗锦这张脸,不要太好认。
申屠文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忽然解下了腰间的刀,用鞘抵上他的下巴:抬头。
对方用力极大,根本不容宗锦拒绝。
这刹那,被好兄弟背叛,被刺杀,被人使唤来使唤去,还有他作为尉迟岚所经历过的他人的恶语与指责所有的事都浮出了记忆长河,灌进他的眼里。
尉迟岚从不屑和这些人玩阴谋诡计,也不喜欢畏首畏尾。
不服,那就打;打不服,那就杀了;若是他输,那便是天命不顾惜他。
老子是你主子,宗锦抬起头,冷笑着道,洛辰欢,老子来找你报仇了。
另一头的厢房。
这尉迟府,修葺得还真气派,北堂列坐在厅中道,主上你看,那架子上的远山玉,成色都很不错客房尚且如此,尉迟岚的榻岂不是金子打的?
就连江意也有些惊讶:早知道久隆富庶,没想到这么富。
客房中央放着铜炉,江意和北堂列围在铜炉边上一面打量房中布置,一面闲话着取暖。久隆和轲州,天候差得很远;轲州的初冬还觉察不出冷,而久隆这一场雨,加之入夜,便冷得让人有些难受了。
只有赫连恒,懒散地坐在侧面的榻上,喝着北堂列刚给他沏的茶,手里握着书,垂头不语,像是看得认真。
直至北堂列试探着道:主上就这么放了宗锦,他定然不会再乖乖跟我们回去了。
还未等赫连恒说话,江意先道:确实,主上为何要放了他,他到底在府里待过一段时日,若是偷偷看过什么还是应灭口为好。
赫连恒这才放下书,端起茶碗悠闲地喝上一口:茶有些凉了,再沏一壶来。
主上今晚是不打算睡了?晚上喝太多茶容易睡不着虽是这么说,可北堂列还是乖乖地起身走了过去。
今夜有事,你们也没得睡。赫连恒说着,像是看书看得倦了,索性将书倒扣在桌面上。
北堂列刚提起茶壶,眼睛不听话地往书的封页上一瞥。
《尉迟艳话》。
北堂列眉头顿时皱起,想问又不敢问。
赫连恒却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只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江意今夜带四个人,去尉迟分家看看情况;待入了夜,北堂你便去和十里坡的人汇合,每隔一个时辰推进三里地,天亮时最好就在久隆城外。
一听见这话,二人立刻来神,神色都正经起来。
北堂列说:若是尉迟军阻拦
不会,他们现在连主子都没有,赫连恒轻声说,不会轻举妄动。我们既然今晚忙碌无眠,皇甫他们今晚也不要睡。
我现在就出发?江意道。
不,赫连恒说,你乔装在尉迟府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这话接着前言,仿佛也隶属于战术;可北堂列总觉得这话扒开来看,字里行间都是看看宗锦如何了。再看看桌上那本《尉迟艳话》,北堂列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小声道:主上莫不是想知道宗锦
男人冷淡地瞥他一眼:他今晚必有动作,到底是有人特意送到我身边的,还阴差阳错,今晚便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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