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晏君弯下腰取出帕子将小郎君弄到脸上的油渍轻轻擦去:你眼下身子还虚着,梅干菜的包子少吃一些。
嗯嗯, 我知道。小郎君缓慢眨了眨眼睛乖乖点头谨遵医嘱, 三两下吃完手里仅剩的半个包子,方才抬手拉着殷晏君坐下来,将剩下的梅菜扣肉包全都推到了殷晏君面前, 老老实实去喝面前的鸡丝粥。
殷晏君慢条斯理吃着包子:母后给武安侯府递了懿旨,今日武安侯夫人应该会进宫看望小郎君。
一碗热粥喝下去, 徐砚清浑身都是暖洋洋的,感觉肚子上也没那么疼了,闻言点点头:虽说小崽子刚刚生下来就派人给阿爹阿娘送了口信,怕是阿爹阿娘心中仍是挂念。
入了冬,需得尽快安排冬日里预防雪灾的各种事宜, 故而殷晏君用过早膳陪着小郎君在含凉殿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 就被文镜请到了御书房。
眼下天气是一天天变冷,徐砚清御用的躺椅上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躺上去软软绵绵非常舒服。
木瑜把小皇子的摇篮车推到自家郎君面前,反正郎君也是一副非常无趣的模样, 不如逗逗小皇子打发打发时间。
徐砚清盯着摇篮车里的小崽子, 满脸困惑:我听闻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大多都是一直在睡觉, 为什么他精力这么旺盛?
小孩子跟小孩子之间也是不同的, 而且小皇子刚刚睡醒这会儿正精神着, 说不定玩一会儿就又睡下了。木瑜望着摇篮车里的小皇子嘿嘿一笑,在精气神上面,小皇子绝对是随了官家,若是像了他家郎君可不得一天睡到晚两天睡到黑。
闻言徐砚清慢吞吞从躺椅里坐起来,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摇篮车面前,盯着转悠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崽子欠欠地抬手戳了一下摇篮车,摇篮小幅度地轻微摇晃。
窝在摇篮里的小崽崽跟他家阿爹玩了一会儿,果然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行吧,徐砚清意兴索然地重新窝会自己的躺椅里,裹着个小被子继续看话本子。
小孩子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这会儿徐砚清也不嫌弃小崽崽精气神太好了,为了防止小崽子睡醒了闹腾,他一挥手直接让木瑜将小崽子送到里面睡着。
太后娘娘陪着苏氏一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咸鱼小郎君一个人窝在躺椅里翻看着手中的话本子,时不时还摸摸下巴,一副兴致盎然的德行。
咳咳咳暗暗看了一眼太后娘娘的神色,想想官家端肃矜贵的仪态再看看她家傻小子这幅懒洋洋的德行,苏氏莫名有股子想要抬手打人的冲动。
慵慵懒懒的小郎君像是接收到了什么特殊信号,下一刻果断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老老实实从躺椅里坐了起来,抬起脸嘿嘿一笑:太后娘娘、阿娘你们来啦!
到底太后娘娘在跟前站着,苏氏没好意思提溜着傻儿子的耳朵训斥一顿,只能挤出笑容故作温柔: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孩子总是记不得。
太后娘娘了然笑了笑,陪着苏氏在椅子里落座:阿清就这个性情,这含凉殿除了官家就是阿清,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到底是怕苏氏有话跟小郎君说若是她继续在这里坐着苏氏不好开口,故而太后娘娘陪着闲谈一会儿便借口精力不济回了云和殿休息。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太后娘娘居于深宫多年不曾露面,更不曾下懿旨召过任何一位命妇进宫叙话,所以苏氏上一次见太后娘娘还是官家未曾继位之前。
拘束是真的拘束,等到太后娘娘一走,苏氏方才放松下来,抬手摸了摸傻儿子肉嘟嘟的脸蛋儿:之前你让内侍监送信说是已经安然生下孩子,阿娘和你阿爹还是不太放心,如今见你好好的这颗心总不至于一直吊着了。
阿娘。小郎君撒娇似的拿着脸蛋在苏氏手中蹭了蹭,之前不让阿爹阿娘进宫,是因为他肚子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怕是阿爹阿娘见着就要伤心难过。
所以等过了四五天的时间,伤口渐渐愈合了他才敢让阿爹阿娘入宫。
孩子都有了,怎么还跟小娃娃似的。苏氏自然晓得傻儿子的用意,一双温柔的眸子隐隐闪过泪光,没有闹着要看儿子腹部的伤口,她怕自己忍不住当着儿子的面哭出来,只能抬手又捏了捏儿子的脸颊。
徐砚清张开双臂将苏氏抱进怀里,一只手在苏氏背后轻轻安抚:阿娘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前世徐砚清亲缘坎坷,这一世他不仅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更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父母亲缘,他舍不得苏氏为他落泪,舍不得阿爹和兄长为他处处担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氏微微仰起头不让眼眶里的热泪滑落下来,缓了一会儿她方才将儿子松开:对了,孩子呢?
里面睡觉呢,除了吃就是睡而且模样丑丑的,怕是阿娘见着要伤心。徐砚清忍不住咂了咂舌,深深感慨一番。
抬手轻轻戳了戳儿子的脸,苏氏嗤笑:怕是小皇子精力旺盛起来就要你头疼了,眼下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多睡才是好事。
徐砚清在苏氏面前向来没个正经,没骨头般往身后一躺:真羡慕,我也想躺着吃吃喝喝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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