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这里头要是能挑出两个合格的来,就算是教授开恩了。
也是,想一想当初面试的时候,这个学生面临的是比这可怕得多的刀山火海,但是那时候是赵教授正式收学生,跟这种临时工性质的招人也不太一样,但是对这种帮着搬搬东西的,赵教授要求也这么高啊?
反正千万别小看咱们导师的龟毛程度。大师兄冷冷说。
果不其然,这场面试的淘汰是极其迅速和冷酷的。
因为要在工地上挑土跑腿,所以一看就过于白皙纤瘦,手上没有力气的不行,一看就是不能吃苦的。
体型过于粗壮的也不行,看着就笨手笨脚的还碍事,可别不小心损坏了什么珍贵文物。
剩下的还需要考验手里的技术,考题也特别简单粗暴,就是几堆刚被赵教授敲碎的瓷片,各自堆在学生的面前,赵教授就抱着手站在边上看。
这个手指不够灵活,一看就是疏于练习的,淘汰。
那个搞错了拼接顺序,基本功都不扎实,淘汰。
很快,原本一屋子人,被赵教授淘汰得只剩下三五个,而且各个手底下都哆哆嗦嗦,感觉自己随时要完蛋。
赵教授心里也很烦躁。
现如今这些学生,灵气不够就算了,基本功都不行,他真是没一个看得顺眼的,恨不得全轰走了事。
但是赵教授也清楚,他手底下人是真不够:一共就两个学生,到了荒郊野外做事情实在太不方便,也只能勉为其难,从这群歪瓜劣枣中选出那么一两个稍微顺眼的,至少有人能帮着跑跑腿。
怀着满怀的牢骚,赵教授勉强留下了一男一女,一个看着挺有力气也不算笨重,另一个手脚还算灵活当然,离他的要求还是很远的。
就在赵教授很不满意的挥挥手,决定结束这场无聊面试的时候,一个瘦弱程度远远超过赵教授承受极限的小女生,好奇的探进了头。
赵教授刚想直接开口赶人,忽然觉得这小丫头还挺眼熟,想了想,才想起她是这一届的新生,也是文博院年纪最小的学生。
你有什么事?对于新生,赵教授还是能维持住几分耐心的。
赵教授好,慕之云乖乖像教授问好,上堂课我向您申请过考核,是您要我这个时候来的。
她其实早就来了,但是来了以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做了面试的场地,所以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过来问一声。
考核?什么考核?赵教授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女生说的,竟然是他每年给新生立下的那个下马威。
啧,真是麻烦,赵教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很不耐烦的说:那就直接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了。
一时间,刚刚因为通过面试而兴高采烈的两个学生也好,或者赵教授的大弟子,看起来都兴奋起来。
师兄,怎么了?什么考核?唯一搞不清状况的是赵教授的小徒弟,这孩子本科上的不是A大而是古都大学的考古专业,当初考上赵教授的研究生,主要还是靠了心细手巧,以及长期泡在文物堆里练出来的手感。
导师每年给新生的保留科目,大师兄说,神乎其技的表演虽然都是套路。
啊?小师弟一脸茫然。
大师兄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不要过早在这个天真的孩子面前戳穿导师无耻的一面了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大师兄不好意思说,其实他当年也上了赵教授的套:想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大一新生,对传说中的神手赵教授充满了崇拜,尤其是第一节 课以后,他更是把这种崇拜,上升为一种信念。
从那以后,他异常勤奋的泡在修复室里,每天面对着一堆碎瓷片刻苦研究,虽然到最后也没有达到赵教授那种举重若轻的程度,但是至少,靠着这种勤学苦练,他成功通过了赵教授的研究生面试,成为赵教授的亲传弟子。
然后,之前所有伟光正的印象,彻底破灭。
破灭的起因依然在于给新生上的第一节 课。
大徒弟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导师,把一个砸碎的瓷器碎片,一点点掺进那堆碎瓷片里的。
大徒弟:怀疑人生
赵教授一脸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正常人都能想到吧,要不然哪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碎片全找出来这里可有超过两万片碎片呢。
大徒弟:对不起,他不是正常人。
后来大徒弟再看着赵教授哄骗无辜的大一新生的时候,脸上只剩下怜悯那是对着当年自己的怜悯。
大徒弟好奇的打量那个显得过于年轻的挑战者。
参加这种挑战,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很容易得到赵教授的另眼相看,要是技术真的过硬,甚至能提前锁定保研名额他的师姐就是类似状况,如今已经去国外当访问学者去了。
只不过这几年,有这个勇气的人越来越少,大徒弟亲眼见到的只有一次,那个可怜的师弟到最后都差点哭了,不过他的努力依然得到赵教授的肯定,大三野外实习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赵教授到处跑,十有八九,过两年也会成为赵教授手底下的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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