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没看他,而是瞟了一眼王老虎桌上的试卷:这一届出众的确实不太多,你手上要是能多出几个国一来,底气也能足一些嘛。
王老虎莫名其妙:我可没本事拿着国一送人情,当然,人家要是自己有本事,也不用跟我来说。
他也不想知道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校长的眼睛弯得更明显了:那毕竟是国家级的大赛,一般人也插不进手啊。
王老虎感觉更加不好了:那您跟我说什么?对着孩子们,我自觉都是尽心尽力的,可是能不能出成绩,终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慕之云今年不是没有参加初中联考吗,校长很善意的提醒王老虎,她要是参加的话,国一肯定跑不了的,对学校对你,也都是有好处的嘛。
王老虎一愣:你是想要她替考?!
校长挥挥手:什么替考,说得这么难听,不过那孩子既然参加了高中联赛,对初中的这种小比赛也是不在意的,换一个名字也没什么嘛,我知道她们家条件好,谈钱什么的也太俗了,这样,只要她愿意帮这个忙,我保她进高中也顺顺利利的,要是愿意继续在附中读,进集训队也是一句话的事嘛。
王老虎终于被气笑了:那孩子想进哪个高中,或者进不进集训队本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犯不着欠您这个人情。
这话就是不懂事了,校长好笑的摇头,她毕竟还是我手底下的学生,明年还有没有资格参加高中联赛,或者要不要跳级,甚至能不能在集训队里待下去,不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王老虎一拍桌子:你这是拿准了慕之云肯定进不了省队,才想着找软柿子捏的?
校长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我就说了,你这个年轻人说话实在太冲了,本来就是互帮互利的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自然也就平平安安过去了,可你要是犯倔,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
他压根都没接王老虎前一句话,还进省队呢,那孩子要是能拿个省三等奖都不得了了,可即便是三等奖,顶多也就是在年终总结上一句话的事,又哪里比得上大人物的人情大?
看王老虎忍不住要发飙了,他还是象征性的安抚了一句:那孩子才刚上初二呢,明年或许能试着冲一冲省一,高一进省队,高二冲国赛,这已经是最天才的孩子才能走的路线了,你又何必这么早就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呢?
其实说起来,校长对慕之云这么轻视,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到王老虎头上去。
慕之云课内的成绩,按说在年级里那肯定是一骑绝尘的,但是初中内容简单,初一尤其容易,重点班里好几科满分的学生还是有那么几个,对人老成精,在中学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校长来说,全科满分看起来是漂亮,可这些年来他又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孩子,也没觉得多稀奇。
而参加高中数学联赛,王老虎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只想着等成绩出来再好好打这些人的脸,所以别人问起来,他也只是含含蓄蓄的笑,说一声还行而已。
这话听在校长耳朵里,自然就成了考得一般,大约根本没希望拿奖了。
这边拿不着奖,他自然就把心思动到了另一边去,顺便还能捞一个大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王老虎或者那学生的想法,关他什么事!
王老虎脾气大,可也只是嘴上叫得欢,只要捏住他的软肋,还不就乖乖顺从了。
至于那孩子,就更不用在意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娃能成什么事,就算这孩子以后真成才,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到了那时候,他早就退休了,谁还在乎这点鸡毛蒜皮的旧事呢。
校长十分心安理得的想。
还是摆在面前的升官发财,才是正事。
他只唯一怕的,还是那孩子不肯老老实实考试,耽误了他送出去的人情,于是又叮嘱了一句:对了,这次考试要是连国一都拿不到,那就说明她水平有限,明年的高中数学联赛,我肯定不会再写推荐信了,你也好好去跟孩子说说,女孩子脾气好又乖巧,再说又关系着自己的前程,肯定不会不听老师的话。
言下之意,只有王聪拿到了国一,慕之云明年才有继续参赛的机会。
王老虎差点一个巴掌呼死面前这只老蟾蜍。
校长的算盘是打得叮当响,可就是忽视了一件事:要是慕之云拿到了省一甚至是省队的名额,又该怎么办。
反正王老虎是不准备再忍了。
他一脚踢飞面前的桌子,老旧的木桌倒在地上,发出铿然巨响,试卷和本子四散开,雪花片一样到处乱飞,还有几张落到了校长身上。
放屁!他暴躁的大声说道,你这不要脸的老混蛋干得出这种事,老子可干不出来,你要敢叫人替考,就算扒了身上这张皮,一辈子不教书了,老子也要直接告到教委去!
校长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嘴角下沉,大眼袋也低低的压在脸上,看着十分阴沉:姓王的,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得罪上任校长,连课都教不了,可是我去把你请回来的,你现在说这种话就是忘恩负义,再说了,就算你去告教委,你以为真对我有什么影响?别到时候不但你的工作丢了,你老婆的也一样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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