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没有期望过,父皇对他能有一丝真正的关心!
可他仍一直在忌惮自己。
怕他这儿子夺他皇位,亦或者是怕他像母后一样,深受万民拥戴?
陆昭自嘲的笑了笑,淡淡道:父皇,儿臣对这些闺秀毫无兴趣。
皇上一怔,随即皱眉道:这些闺秀个个都是品貌双全,你都未曾见过,便否决了吗?顿一顿,过几日,叫你皇祖母都请入宫,你挑一个,朕给你赐婚。
儿臣恐怕挑不出来。陆昭直言。
皇上就有些恼火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子不是如此?便是朕也你要实在难以选择,朕给你选!
就因为他娶了不喜欢的母后,所以要让自己也这样吗?陆昭一时也控制不住了:那烦请父皇给儿臣选一个如母后这般能文能武,有雄才大略的女子。
像张蕣华?
皇上脸色顿变,冷冷看了陆昭一眼:是吗,那倒是世上少有了。
母后确实是世上少有,若是男子必为名臣名将,可惜嫁予父皇,竟被视为洪水猛兽,陆昭道:故儿臣若得之,必当做珍宝。
皇上闻言,心头如翻江倒海,猛地将名单一掷,喝道:给朕退下!
陆昭也不道歉,躬身告退。
走出宫门,吹到冷风,他方才有一丝后悔。
那是父皇的逆鳞,他本不该碰触的,只当时不知为何竟是一点都难以忍耐。
许是想到母亲,终究是为她不平。
父皇为此必定又对他添了几分不满吧?
不过,多几分不满少几分不满又有多少区别呢?陆昭心想,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身而为人,又怎么能做到一点情绪也无?他不是圣人。
陆昭转身返回了东宫。
下个月,便是端午。
太后不知陆昭与皇上之间的事情,兴致满满,要去看龙舟赛,但也不想大张旗鼓,弄得街道拥堵,只是轻装简车,带上林纨纨与陆昭去玉河观舟。
是以巳时派了轿子去接林纨纨。
林纨纨正在兄长那里抱着侄儿玩,而林嘉言则与陈莲珠在画画。
夫妻俩有说有笑。
林嘉言道:这里添一笔更有韵味,你看是不是?
颜色要淡一些,浓了不好。陈莲珠将毛笔在墨上一沾,然后落下,如羽毛轻盈。
林嘉言赞许道:是可开私塾了。
再过几年吧,我想多学学。陈莲珠看儿子一眼,简儿再大些,我要去禹州。
林嘉言吃味:就不想想我
林纨纨听得吃不住,果然哥哥在,她就不该过来,正要把简儿放下,小孩子紧紧抱住不放:姑姑,别走。
哎呀,你也看不下去了是不是?林纨纨打趣哥哥,那我们一起走,等哥哥出门去了,我们再回来。
简儿三岁了,越长越像林嘉言,眉清目秀,小脑袋跟捣蒜似的:姑姑带简儿去街上。
好呀,走!林纨纨抱着简儿要出门,结果宫里的轿子来了。
林纨纨仍是精心装扮一番,去坐轿子。
看着女儿离开,姜玉真到底是有些忧虑了,与林镜清道:原先纨纨小倒是好说,如今都这年纪了,太后还总是请进宫,相公,我怕纨纨将来
后面的话没说,但林镜清听出来了。
做皇家儿媳虽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其中的苦想想也知。他这女儿千娇百宠的,哪里能忍受皇家的规矩?便是嫁给太子陆昭,往后他有三宫六院,女儿又能承受?
林镜清明白:下回太后再请,让纨纨不要去了,太后那里,我会去应付。
姜玉真松了口气。
林纨纨到得宫里,却见皇上也在,太后正与皇上说话:带十名禁军就够了,我也不想弄得众人皆知,到时一个个来拜见可要累死我,我就想安安静静看龙舟赛看向林纨纨,笑着道,就同纨纨,昭儿去。
这想法也是太明显了,不过陆昭的心思太后又知吗?皇上目光落在林纨纨身上,见她穿一件宝蓝色缠枝纹的妆花褙子,下面一条十二幅杏白色湘裙,梳得头发虽还是孩子样,可美眸樱唇,身姿挺拔,已是有种令人惊艳的高华气度。
皇上当做没在意,与太后道:前几日朕与昭儿说起他的终身大事,母后怕是想不到,他竟要朕选一位虎门将女,能文能武,可陪他去打仗的。
太后心头一惊,暗道不可能吧?这孙儿怎么看都是喜欢林纨纨的。
你没听错?
朕怎么会听错,朕是把京都的闺秀都让他选了,他一个都瞧不上。
他声音不低,林纨纨一字一字都听入耳中,手指在袖中慢慢捏紧。
难怪陆昭对她不曾动心,原来他喜欢这种女子。
也不怪,去世的皇后便是能文能武,这些年,她与陆昭相处,能看出他对他的母后十分敬爱,他有此想法也是常理。是她笨,一直都没有发觉。
是她自作多情了。
林纨纨心头泛起苦涩,暗道她就不该喜欢陆昭,她的眼力看来跟前世一样,总也找不到合适自己的男子。她就该跟之前想的那样,让父亲母亲给她挑选夫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