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好似一捧水,一捧又柔软、又温暖的水。
此时此刻,若是让她拿起双鱼剑,或许她也已握不稳了,因为她连手指上的劲儿,都已被一点红完全卸开了。一点红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李鱼嘤咛一声,没有说话。
一点红哑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李鱼就把头埋在了他的怀抱里。
半晌,她才道:“你的身子骨一向是不错的,这件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一点红的嘴角就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这句话,是他昨天“自荐”时说出口的,如今,李鱼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他的身子骨当然是很不错的,而且,他离开李鱼的这些年,从来也没找过别的女人。
并不是因为什么坚贞的个性……他只是,不喜欢别的女人罢了。
五年之前,他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捅了一剑,像是一条断脊之犬一样,在大雨滂沱之中被淋了个透,他本已昏死过去,然后又醒来,紧紧握着自己的剑,爬到了暗巷的阴沟之中,痛苦的喘气,他愤怒、悲哀,想要仰天长啸,却又忍住了,因为他知道,他应当去保持体力,而不是无畏的去浪费这些体力。
他没死,他活了。
但活,也是痛苦的活。
一个男人若是终日生活在痛苦之中,就很有可能会染上一些很不好的坏习惯,譬如滥赌、再譬如终日在青楼里寻欢作乐。
但一点红竟一点儿都没沾染上。
他被一个女人背叛了,却也不想去找旁的女人,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在爱上李鱼之前,他对旁的女人就不感兴趣,在爱上了李鱼之后,他更是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人像她、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这本就不是什么坚贞的观念在作祟,他四五年来没有过一个情人,被江湖人嘲笑,只是因为他不想,他没兴趣。
他只对李鱼有兴趣,这兴趣在这五年之内不断的积攒。而现在……李鱼也已经体会到了,他对她的兴趣到底有多么的狂热、多么的令人发抖。
他看了一眼李鱼,李鱼还缩在他的怀里。
一个人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她的鼻尖嗅了嗅,好似在嗅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一点红爱干净,又不喜熏香,身上时常都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但是如今却有些黏黏糊糊的,李鱼以前就时常做这样的举动,说他身上有蜂蜜的香气。
一点红觉得这都是无稽之谈。
她又下意识地做出了从前他们还亲密时的举动,她伸手环住了他,有些恋恋不舍,手指上却没有劲儿,假如一点红现在想抛下她的话,她是绝没有机会留住他的。
但他怎么会想走呢?
他巴不得多留一阵子的。
江湖上的人总说他是一头恶狼,杀人不眨眼,一点红却觉得,自己这没出息的劲儿,比起狼,更像是一条狗才对。
这实在是……
叫人无话可说的。
半晌,李鱼忽幽幽地道:“……我以为,你会很恨我,会恨不得……杀了我。”
一点红嗤笑了一声。
他讥诮地道:“我都说了,李鱼,你把我当傻子。”
李鱼就不说话了。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一点红冷冷道:“五年的时间,已够我查清一些事了。”
李鱼环着一点红的手臂骤然收紧了些,她心绪不宁,竟下意识地要转过身去,一点红却阴森森道:“你还想躲我?”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紧紧地箍住了李鱼的腰,一个餍足的男人,力气可实在是不小,李鱼被他这么一搂,整个人又回到了他的怀抱里,简直是连分毫都动不了。
她只好垂下了眼睛。
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如何说起。
一点红道:“五年之前,妙音阁的老板要杀我。”
李鱼没有说话。
一点红又道:“这件事你一开始就知道,或许……你就是因为这个来接近我。”
李鱼想跑,一点红的两只手臂都稳当当地抱着她,神色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仍然是淡淡的。
一点红道:“你从不用美人计,我知道。”
李鱼道:“……我本只是想和你较量一番的。”
一点红淡淡地笑了笑。
他很少笑,即使要笑,也多是那种带着尖锐的讥讽的笑容,像这样子带着一丝惆怅、带着一丝悲哀的笑容,却是很少见。
一点红道:“却不想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好身受重伤,你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就顺手救了我。”
李鱼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提到过去的事情,她总是有些恍惚的。
一点红道:“等我伤养得好些的时候,你已不想杀我。”
那时,他们已相爱了。
妙音阁的老板又是什么东西?一个躲在阴沟里不敢见人的老鼠,在这江湖上搅弄风云,李鱼又岂会真的对他忠心?又岂会真的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老板,杀死自己心爱的男人?
只可惜,妙音阁的势力不小,那个时候很危急。
一点红神出鬼没,李鱼又把他藏起来养伤,妙音阁本不该发现他的,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一众妙音阁的杀手们找上了门来。
李鱼那日出门去买东西了。
一点红被那些杀手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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