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鲜血四溅,她光洁而苍白的脊背,像是被劈开一样,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就这,还算是她反应得快的好结果,若是她刚刚没有躲避,恐怕那东西已将她拦腰腰斩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得要命。
而玉池也已经看见了是什么东西在袭击她。
是一只手。
一只从血池里伸出来的巨大骨手,在这阴气森森的密室之内,散发着一种人类尸骨所特有的那种骨白色,那只手正随着老道士的笑声缓缓地晃动着。
这么大的东西,本来很难很灵敏,可这只骨手的速度,却仿佛已超越了闪电。
老道士道:“你是什么妖精,大可以现出原型来看看!”
玉池嘶嘶了几声,极富力量的蛇尾已击了出去,那老道士丝毫不慌,慢悠悠地笑道:“原来是蛇女……很好,蛇女很热情,这很好,你放心,我不杀你,等我取了你的蛇胆之后,就把你锁在这里,当我的第九房小妾,你可愿意?”
他的底气,全然来自于这骨手。
他的底气很足。
玉池的背上剧痛,蛇尾化了出来,眼睛也变成了亮金色的竖瞳,妖异非常,她勉强躲开了那骨手的攻击,却已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绝不是这骨手的对手。
玉池转身就跑。
她受的伤实在太重,只能用尽全力去逃跑,好在蛇的速度本身就很快,而那骨手似乎是被束缚在血池周围,不能延伸出太远,玉池拼命跑出那密室之后,又拼命的跑进了城内,在极度的惊慌失措之下,她闯进了花满楼的百花楼之中,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玉池就是因为这个受的伤。
人世之间,看起来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可是在这热热闹闹的烟火气之下,却不知隐藏着多少的黑暗,在这些看似老实、看似温和的面孔之下,亦不知隐藏着多少恶毒的心肠。
玉池见过好人,也见过恶人,恶如那鹤发老道士,好如花满楼。
她整个人忽然抖了一下,嘤咛一声,缩进了花满楼的怀中,似乎又要抽泣起来了。
而花满楼已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
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居然隐藏着这样恐怖诡秘之事。
那别苑究竟是何人所有?那老道士有是什么来头?那些从岭南来到京城的女孩子们……难道真的已变成了那血池之中的血?而那巨大且灵活的骨手又是什么东西?姑娘们的血就是用来滋养那东西的么?
一切的一切,都处在迷雾之中。
但唯一能令人看清的,却是那些人令人发寒的恶毒。
玉池是蛇女,是妖怪,但妖怪尚且都不会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
……她还为了那个叫王笑姐的女孩子,受了这样重的伤。
蛇女玉池,是一个至纯至信之人。
花满楼久久处于震惊之中,好看的眉紧紧地皱起起来,牙齿也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甚至连藏在袖中的拳头,都已紧紧地握住,手背上爆出青筋来。
而他搂着玉池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了几分,玉池软软地叫了一声,倒在了花满楼的怀中,花满楼这才如梦初醒,忙道:“抱歉……一时激愤,弄疼你了么?”
玉池委屈地嗯了一声,还抽泣着说:“嗯、嗯,还……还扯到伤口了,痛死了。”
花满楼一怔,低声道:“又渗出血了么?”
玉池背上的伤很重,即使上了他独家秘制的百花膏,又裹上了层层的绷带,大出血肯定虽止住了,但却日夜不停的渗着血,慢慢地染红雪白的布条。
所以,她的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血腥的气息,花满楼鼻子嗅了嗅,却闻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还是眼睛看得见好一些,这样就能细细地检查检查她的伤口了。
玉池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没有。”
花满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是歉意地道:“玉池姑娘,抱歉……我……”
玉池的一根纤纤玉指就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花满楼的唇齿之间,也呼出了热气,这是一种令玉池极其喜欢的热气,她身上发冷,手指也是冰冷异常的,他的嘴唇柔软而温暖,简直叫这条蛇女的手指都忍不住蜷了蜷。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满楼的嘴唇。
她甜丝丝地道:“没有、没有,你不要道歉,我没事的……”
其实刚刚是装的啦。
蛇女是非常敏锐的,仅仅在一夜之间,她就已对花满楼的性格了然的掌握了,她喜欢花满楼、依恋花满楼,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在他面前撒娇卖可怜,以拿捏这温柔心软的男人。
花满楼微微低了低头。
他长叹一口气,却道:“玉池姑娘,你……哎,你若是真的难受,我送你回榻上躺一会儿,好不好?”
玉池的金色眸子就亮晶晶的。
她的脸上也又泛起了红晕,又病态,又神经质,她有点兴奋地吐了吐猩红的信子,好似一条要捕食的毒蛇一样。
若花满楼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是否还会认为,这是一个至纯至信、无辜可怜的蛇女呢?
她的语气却仍是委委屈屈、抽抽搭搭的。
玉池说:“其实,让我不难受的法子也很简单,花满楼,你要不要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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